这一路,他看着前面,十分专心地开着车,而陈沫则在暗暗地打着腹稿,想要一气呵成地和他解释好,她还没想出来该怎么说,车已经停在了电影院的门口。
唐琳期拔出钥匙,打开门,要下车又瞥了眼陈沫眼,“愣着干嘛,下车。”说着,从扶手箱里拿出副一次性的口罩递给她。
“哦哦。”陈沫放弃解释,戴上口罩,把长发往前捋了捋,下车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了电影院里面。
电影院里铺了地毯,脚在上面一踩就陷下去,大灯照的周身白的有些不真实,陈沫慢慢地落后了两步,看着前面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突然感觉好像和他隔着千山万水一样,心里生出几分惆怅。
唐琳期脚步也缓下来,悠悠然地等她跟上,两个人并肩往里面走着。
剧组给唐琳期的这两张票很不错,横排的中间,竖排又靠后一点,既是能看的全面又不会太惹眼。
陈沫还是第一次以观众的身份来看剧组集体的活动,以前因为有自己,她都不敢回去看电视播出的效果,总感觉面对着记者镜头和话筒的自己生涩得好笑。
这次没她参与,关于她和陶赛明绯闻的话题果然少了。
放完片花台下的观众和媒体后提问了很多关于电影的问题,导演李丹和一杆主演认真地一一阐释了对这部电影和这个角色的理解。
陈沫在底下静静地看着张贤鑫讲拍戏过程中的一件趋势,说着还比划了两下,依然得体大方,她咬着嘴唇若有所思。
陈沫介绍说:“另外我们这次电影制作也特别精良,在拍剪辑方面我们特地邀请了国内一线大神唐琳期……”
台下有知道的人发出一声连着一声的惊呼,身边不知道的人一看这样也压低声音问唐琳期是谁。
他不是没拍剪辑吗?陈沫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唐琳期,后者轻笑着摇了摇头,她愣愣地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李导这是玩了个文字游戏,少说了个监制,现在这么一模糊好像唐琳期做的拍剪辑一样。
听着身边人都在小声地讨论着他,陈沫慢慢慢慢地笑了起来,她抿着嘴唇仍止不住笑意在脸上蔓延,好像知道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秘密,旁边人都感兴趣,却都不知道。
这样算不算他也是独属于她的呢?
唐琳期碰了下她放在扶手上的手,“开始了,专心看电影。”
陈沫再把目光移回台上,主演和导演走下台坐到了第一排,四周的灯都关掉了,只有大银幕亮起来了。
因为拍摄的时候打乱了顺序,即使看过了完整的剧本,陈沫还是对整个故事有些模糊,参与过了电影的拍摄,再坐下看,看到熟悉的镜头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和拍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这才真切的感受到每个镜头都饱含了整个剧组的努力。
看到有自己的地方还是免不了出戏,但是即使是这样,当看着陶赛明扮演的慕容睿抱着张贤鑫扮演的娜安静走在泥巴里面的时候,画面突然变成了半透明的了,和慕容睿抱着席梦思的画面叠在一起,身后是漫漫戊寅的黄土,他又像电影开头一样,独自一个人,那种悲怆的无奈和命运的循环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
她眼眶忍不住湿润了,在片尾字幕出来的时候她才收住眼泪。
身边陆续有观众要去洗手间而站起来离场,陈沫泪眼朦胧间也要随之站起来,却被唐琳期按着胳膊坐回了座位上,她不解地看着他。
唐琳期表情严肃,“你忘了电影学院入学第一堂课教的什么了?”
陈沫也才清醒了点,舒了口气,端正了坐姿,仔细地看着那不断滚动的一长串字幕。
老师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回荡着,“电影能够制作出来,离不开其中的每一个人,演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一些幕后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一样都很重要,你们既然学了这个专业就一定要有尊重每一个从业者的意识,我要求你们看电影的时候一定要看完整个片尾的字幕再离场。”
陈沫盯着看得很专注,主持人做了结束语后,四周观众纷纷起身离开,她却愣愣地坐在原地没回过神来,唐琳期也不出声,静静地坐在她旁边。
她开口,有些懊恼,“我怎么老是做错事情啊?”
唐琳期轻笑一声,“我还当你想这么长时间想明白的了呢,果然不能指望你自己能自己醒悟。”
陈沫眨了眨眼睛。
“看完了以后,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陈沫说了一段慕容睿和娜安静的对手戏。
“那你看完以后对陶赛明和张贤鑫有什么感觉?”
她想了想,说:“演技好。”
“那就是了。”唐琳期循循善诱,“一个演员应该用作品中让观众记住他们,而不是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好作品,容易被忘记不说,随便来一条□□就能被冲垮。”
陈沫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师兄。”
唐琳期语重心长,“走得远了也别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出发。”
陈沫低下头,本来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后她又不确定自己以后会不会再被名利左右,她茫然地问:“如果我走着走着真的忘了怎么办?”
“那……”他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她,“那我替你记着。”
陈沫有些讶然地抬起头来看向他,恰好这时有工作人员开了灯,四周突然一片光明,唐琳期起身,“走吧。”
她有些愣,跟着他起身往外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地毯上,再回想着刚刚他在耳边说的那句话,再看他如常的神色,一刹那怀疑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