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额娘,您交给珍儿与儿臣的案子,我们还没有破,在这个时候您突然定珍儿的罪,恐怕有一些武断了吧。”大公主趋前替我圆场。
“皇额娘是武断的人吗?我话还没说完呢。”慈禧忽的转首吩咐一边的李莲英:“快把大公主扶起来。
“皇额娘,您一定有圣断,您想想,我们这几日在宫中拼命查案子,而这时突然有人告珍儿的黑状,企图打断案子的进度,您说是不是很奇怪?”大公主竭力的解说道。
“嗯,可是也不能因为你们查案子,就可以逃得过去。”慈禧从李莲英手中接过水烟,微微地哼了一声。
“皇额娘还是不相信我们。”大公主干脆哭丧着脸跪下道。
“这么大人了,竟然还跟本宫撒起了娇,倒是头一次,起来吧,你有什么话就跟皇额娘说。”慈禧竟然没有生气,面容倒是缓和了许多。
看来大公主这个干女儿在慈禧面前的面子是不小,我趁机上前叩了一个头,朗声奏道:“老佛爷,这几日,奴才与公主殿下查遍了宫内各处的账目,由于是突袭检查,发现了不少猫腻,此外还有钟粹宫与荣禧堂没有查,当事人宫女阿程莫名失踪,奴才与公主殿下生怕查出的事太大,有人会从中破坏,所以特意查封了所有的卷宗,老佛爷如果想知道调查结果,请您再给我们一天时间吧。”
“住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干预朝政,不但不悔过,还东拉西扯,诿过他人,真是太不像话了!”没想到慈禧拍案大怒,脸都气白了。
“来人,把珍妃先押起来,等皇帝来了再说。”慈禧手一挥,殿外的几名宫女、太监便上前将我控制住,须臾,光绪下了朝,不知道什么事,还悠闲地摇头晃脑带着王商来请安,直到看见我被宫女按在殿外,方才明白出大事了。
我低着头,听到太监喊:“皇上驾到。”怔怔地抬起头,正好与光绪的眸子交相映着,光绪关切地投向我一个温暖的微笑。
“皇帝,事情就是这样,你觉得应该如何去办。”大殿内传来慈禧威严的质问声。
“儿臣请皇爸爸暂息雷霆之怒,毕竟这事还没有查清楚。”光绪从容地答道。
“什么?你认为本宫冤枉了珍妃吗?”慈禧有些上火了。
“但是,儿臣可以下旨,给珍妃一点惩罚。”光绪依然平静地回话。
“降封,就由妃子降为贵人吧,另外,珍妃的姐姐瑾妃管教妹妹无方,一并降为贵人。”慈禧淡淡地说道。
“儿臣谨遵懿旨。”
就这样,过了一会子,姐姐也战战兢兢地赶来了,与我跪听圣旨,没想到,封妃才半年多,就被降了,心里不免也酸楚了起来。
“珍儿,皇儿随我来。”草拟过圣旨后,慈禧起身,由宫女们簇拥着下来,突然朝我和大公主挥了挥手,我和大公主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此时,慈禧身边的蓉儿恰好从我身边走过,盈盈递给我一个眼色。
我心中微微一怔,进了暖阁,慈禧慢慢地回头,看了看我们,口气缓和地说道:“行了,现在有什么调查的事,尽管说吧,不许隐瞒。”
我与大公主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一喜,急忙把随身带着的账目递了上去。
慈禧戴上眼镜,仔细打开,严密地看了一遍,不由得火从心生:“没想到每个宫里的账目都糊涂。”
“老佛爷,特别是奏事处的总管太监高富,不但明里给京官立规矩孝敬,还牵扯卖官案件无数,甚至逼死知情侍卫仪征灭口!”
“高富?这个人听起来比较耳熟,小李子,他是不是你的徒弟啊?”慈禧细细琢磨了一番,压低了声音问李莲英道。
“老佛爷!”李莲英噗通一声跪在当前,倒头如葱:“奴才不敢欺瞒主子,高富的确是奴才一手提拔起来的,不过,奏事处由朝廷管着,奴才一直不敢过问。”
“小李子,你推得倒干净,高富统共一个奏事处太监,没有后台,他敢杀人灭口吗?”慈禧带着嘲弄的语气质问道。
“这个,奴才失察,是奴才的罪过。”李莲英痛哭流涕道。
“收起你这个嘴脸。”慈禧苦笑道。
“珍儿,你说高富杀人灭口,有证据吗?”慈禧收起账本,继续专注地问道。
“有,老佛爷,奴才找回了仪征的妹妹玲儿,此外,仪征之死,奴才已经派专人在查。”我回道。
“是,皇额娘,儿臣已经查清楚了,仪征死之前,虽然没有发现奏事处的人在他的住处徘徊,但是这跟可怕,因为奏事处敢随便派人下手,凶手儿臣已经找到了,就是御膳房的小布子。”大公主肯定得说道。
“看来你们都查得差不多了,珍儿,你们立即动手,将人证和人犯迅速送到西苑来,本宫要好好审一审。”慈禧立起身来。
“皇额娘,可是,我们在查案中碰到一个疑团,在查奏事处的同时,荣禧堂的宫女阿程消失了,儿臣担心,有人是故意要隐瞒什么,故意牺牲掉奏事处。”大公主的话针针见血。
“你是说,几年前荣禧堂书画失窃的事也和这次的事件有联系?”慈禧反问道。
“正是,只是,儿臣暂时还想不出有什么联系。”大公主皱眉道。
“一定要把此事查清楚,李莲英,听到了吗?限你一日内给本宫找到阿程。”慈禧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严肃地对李莲英说道。
“老佛爷,奴才。”李莲英囧得一筹莫展。“有的话本宫不想讲第二遍,如果到期你完不成的话,那么惩罚的就是你!”慈禧眯着眼,大声说道。
“是!老佛爷,奴才就是死了,也一定为老佛爷找到阿程。”李莲英一时间挥汗如雨,战战兢兢地表忠道。
“呵呵!”我见李莲英这副滑稽样,不禁掩口笑了起来。
“行了,珍儿,你也不要自以为轻松了,立即与大公主协助李总管找到阿程,并迅速把荣禧堂这个案子破了!”慈禧哼了一声。
“是!”我与大公主应声道。
“哎,公主殿下,刚才我有些不明白,老佛爷为什么逼着李总管要阿程,难道老佛爷知道什么?”出了仪鸾殿,我悄悄地问大公主道。
“你作死呐,敢说皇额娘。”大公主微嗔道,我急忙用手捂着自己的面颊,嘟着嘴赔罪道:“公主殿下,我是糊里糊涂,赔罪了不行吗?”
“看你这傻丫头,其实我是怕你太认真,这宫里的事就是这样,皇额娘其实对李莲英心里有数,你不要以为皇额娘会被蒙蔽,她可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轻易不露相的,”大公主喜道。
次日,在西苑,慈禧皇太后谈笑风生,李莲英却是服服贴贴的站在一侧。
“皇额娘,阿程有消息了吗?”大公主柔声问道。
“本宫出面,还有破不了的案吗,阿程是被李莲英派到绛雪轩当值,没有及时奏报,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失踪了,小李子,是这样吗?”慈禧冷笑道。
“是,老佛爷神通广大,奴才服了。”李莲英低着头赔笑道。
“看来阿程果然是李莲英派人绑架的。”我心中暗暗发笑。
这时,当值的副总管崔玉桂匆匆忙忙地跟了进来。
“崔玉桂,你有什么事,冒冒失失的。”慈禧轻蔑地笑着。
“奴才是替万岁爷传话,万岁爷说,他今日散朝要晚一些。”
“你起来吧。”慈禧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谢老佛爷。”崔玉桂赶紧叩头起身。
“崔总管,你地上掉的是什么东西?”慈禧骤然发现,崔玉桂的箭袖中漏下了一个东西,崔玉桂意识到情况不好,慌得手忙脚乱。
“莲英,还不不给我把东西抢过来!”
慈禧突然震怒起来:“别捡了!”
李莲英迅速从地上把一张照片拾起来,小心地递在慈禧手上。
慈禧凑近了一看,不禁冲着我冷笑了几声。
我立时感到全身一阵寒意。“珍儿,告诉我,你这是玩什么呢?”慈禧没好气地将照片掷在了我的面前。
我战战兢兢地拾起来一看,不禁心中扑腾翻滚,这照片上的我那时正披着光绪的龙袍。
“珍儿,你什么时候想当起皇帝来了?”慈禧大笑道。
“不不不,老佛爷,这是我跟皇上闹着玩呢。”我吓得魂飞天外,急忙举着双手乱摇。
“嗯,这皇宫还有穿龙袍闹着玩的,大胆!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慈禧瞬间变了脸。
我知道情况发生了变化,只好低着头不啃声。
大公主倒是急了起来,数落李莲英、崔玉桂道:“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张照片?故意在皇太后面前弄鬼,还不从实招来!”
“公主殿下,奴才冤枉,这真是奴才不经意从路上捡的。”崔玉桂辩解道。
“够了,小李子,你立即把高富、高万支等人押进来,我要亲自审一审!”慈禧不赖烦地挥手道,须臾,御前侍卫押着几个犯人在殿前侯旨,奏事处太监高富大喊大哭,声震大殿。
“是谁在外面哭闹?”慈禧突地立了起来。“启禀老佛爷,是奏事处的高富,他说有要事要奏明老佛爷!”李莲英俯首答道。
“把他押进来。”慈禧哼了一声。不一会儿,被五花大绑的高富跪在殿前,倒头如葱:“老佛爷,奴才实在该死,奴才要告景仁宫的珍主子,由于珍主子威胁奴才,所以奴才不敢说。”
“什么,你这个该死的,竟然敢反咬一口!”我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猛踢高富。
“放肆!”慈禧气得脸色煞白,浑身乱抖,眼前的珍珠流苏变得纷乱:“说!高富!“
“老佛爷,珍主子仗着皇上的恩宠,一直都卖官鬻爵,其实,玉铭、鲁伯阳以及福州将军奏事处的卖官事件,背后主使者就是珍主子!”高富两眼放电般滔滔不绝地说道。
“你血口喷人,有何证据?”我震怒得指着高富:“说不出我把你给办了!”
“证据多得是,珍主子,你就认罪吧。”高富阴险地露出了笑意。
“老佛爷,这是景仁宫的账本!”崔玉桂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本本子。
慈禧大概翻了翻,大笑道:“好!查案的竟然被被查的告倒了,珍妃,你怎么解释?”
“这,这是从何说起?对了,老佛爷,您可以通传玲儿来问问,玲儿的兄长仪征的确是被高富所害!”我勉强坚持着说道。
“启禀老佛爷,慧皇妃入宫请安,说是带了一个叫玲儿的丫头进来问话。”此时,殿外的太监入内禀奏道。
“她这个时候来干嘛?宣她进来吧。”众人都很诧异,此时,慧皇妃一身华贵的红色大氅,带着宫女入宫,正正经经地给慈禧请了一个大安。
“慧妃,这当儿你有什么事呀?”慈禧用锐利的目光看着慧妃。
“老佛爷,事情是这样的,今早婢子在宫里遛弯儿,发现一个丫头在景麒阁外的一口大井旁出神,便多了一个心眼派人把她押来,一盘问才知道,这个丫头叫玲儿,是已故侍卫仪征的妹妹,本来好好的出了宫,没想到前几日被宫里来的人硬绑回宫里,威逼利诱她做假证。”
“她哭得没有办法,家人又被绑架了,只好想到了投井,婢子心想好人做到底,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寝宫,没想到盘问出,这个逼玲儿作假证的人,竟然是景仁宫的主子。”慧妃的一番话像一个炸雷,顿时惊呆了在场的众人。
玲儿呆若木鸡的从慧妃的背后默默走了出来。
“玲儿,你这是怎么了?”我吃惊地看着她的面庞。
“玲儿,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慈禧似乎看出了什么,迅速盘问道。
“回老佛爷的话,真实的情况确如慧妃娘娘所说,慧妃娘娘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不敢撒谎!”玲儿跪下,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说得滴水不漏。
“胡说,玲儿,你不要怕,是谁教你这么讲的,告诉我,你会没事的。”大公主更是意想不到,她毕竟比我撑得住,定了定神,用缓和的语气对玲儿说道。
“够了,慧妃都把事情搞清楚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来人,把珍妃给我拿下,李莲英,你带人去抄景仁宫!”
“奴才遵旨!”李莲英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道笑意,他抖了抖精神,带着崔玉桂大摇大摆地出了西苑。
这一夜,我被关在了西苑的一处废旧宫苑里,这里不但潮湿,还阴森森的,没有人来看我。
次日,东方露出鱼肚白,刺眼的光芒照耀着威严的宫殿。
“小主,老佛爷召见!”蓉儿打开了宫门,身后是端着梳洗用具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