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青玉和钟儿向他走来,心中遂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两个女儿过来会有什么事,又会怎样的为难他。
身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没有尽到一天身为父亲的责任,而是在她们是尚未出世之前,便将她们的母亲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皇上心中对她们的亏欠何止,何止是一句对不起啊!
钟儿走到皇上面前,恭敬地万福说:“奴才钟儿给皇上见礼,吾皇在上,奴才钟儿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玉只是微微地福了福身,在她心里,皇上这个父亲只值得她这样见礼,她肯给皇上见礼,已经是在皇后娘娘和辰贵妃苦口婆心的百般劝解下,才愿意这样做。
否则的话,她便跟皇上老死不相往来了。
“奴才青玉给皇上见礼,吾皇在上,奴才青玉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心中痛苦万分,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生下来便是奴才。她们原本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但是却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中历练了那么多年,她们的遭遇,究其原因,究竟是谁知过啊!
皇上此时是坐在椅子上的,见到两个女儿走过来,遂急忙站起来,谄媚的去搀扶两个女儿,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钟儿和青玉并不领情,很嫌弃的避过了皇上殷勤的双手。
钟儿的眼神如一把冰刀,落在皇上的脸上,皇上没有缘由的往后退了一步,瞬间感觉脊背发凉。
钟儿道:“清凉宫的掌事婆子们被清查,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了奴才的身份了吧!”钟儿言之凿凿,口齿伶俐,“没错,奴才就是您的亲生女儿,奴才的娘曾经是您宠爱的婕妤,因为获罪,被您打入了清凉宫。奴才的娘是被宁贵妃活活折磨死的,那一年奴才八岁,亲眼看着奴才的娘被宁贵妃折磨而死,皇上要不要听听细节啊?”
“来了,终于来了。”皇上腹诽。
那时皇上得知此事的真相时,气得要死,但是,他还是给宁贵妃留了一个才人的位分,没舍得杀了宁贵妃。
莫愁当时就表现出了不满,但是他是皇上,何况这是人家的家事,莫愁并没有因此深究此事。只是叮嘱皇上,不要让钟儿得知真相,因为莫愁不想钟儿往后的余生生活在痛苦中。
没想到啊,那些清凉宫的掌事嬷嬷实在可恶,他们并没有告知莫愁,钟儿曾经目睹自己的娘亲被人活活的折磨死。
所以,莫愁一直以为钟儿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原来,钟儿什么都知道。
钟儿知道自己是公主的身份,却实实在在的做了十几年的奴才,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这是什么强大的心里才能接受的啥事啊!
现在,最为震惊的人便是皇上。
皇上原以为钟儿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现在,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让他更加的无地自容。
钟儿往前走了一步,士气上咄咄逼人,皇上则往后退了两步。
金銮殿上高高在上的皇上,此时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自己的两个女儿。
钟儿道:“我娘临死前把我托付给欣才人,从那时起,欣才人便是我的娘。我娘临死前告诉我,让我不要恨您,因为您不可恨,但是您很可怜。”
皇上愧疚的看着钟儿说:“孩子,原来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吗?”
“您说的这不是废话吗?自从我出生懂事起,就会有人经常对我说,我是公主,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我却只能做一个奴才,因为这位是我父亲给予我的命运,所以我必须接受。我知道,我应该是一个公主。但是,我爹抛弃了我娘,我娘变成了奴才,所以,我出生便是奴才,这怎么了,很多人生下来都是奴才,这有什么稀奇吗?”
皇上问心有愧,无地自容道:“孩子委屈你了。”
“委屈?我不委屈。”钟儿忽地眼中含泪,冷笑道:“委屈地是我那刚刚出生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弟弟?你还有一个弟弟?”皇上的神情总算有了一点稍缓,“你弟弟在你在在哪里呢?”
皇上面色皆为难看,像是被打了耳光,成了极为难看的红紫色,遂亏欠地低下头,不敢与钟儿对视。
钟儿再次上前一步说:“这就是我必须必须告诉您的事,这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钟儿说到此处,青玉和钟儿不可控制地呜呜地哭起来,哭的极为伤心,痛苦不已,泪如雨下。
钟儿痛心疾首道:“他刚刚出生,就被人切除了命脉,他还那么小,他还没能看一眼冰冷似地狱的清凉宫,便在痛苦中死去。”钟儿声嘶力竭道:“那一天,宁贵妃满意的哈哈大笑,您的昭仪娘娘,也就是那个苦命的孩子的母亲,她亲眼看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承受酷刑而死,活活的心疼死了。”
“死了?”皇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青玉和钟儿,希望她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希望他们还能给自己一点希望,那个可怜的孩子还在世的希望。
青玉忽然间跑上前去,推了一下已经木然的皇上,声嘶力竭道:“昭仪娘娘临死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可怜的孩子啊,你若要恨,就跟赵德贤那个混蛋吧!’昭仪娘娘双眼冒血而死,死状及其惨烈,这都是您害得,都是您害得啊!面对自己曾经同床共枕的女人,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您怎么可以如此狠毒,如此无情啊,那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青玉说玩情绪激动,多少年来的委屈在这一事件崩溃,放声大哭,“赵德贤,你这个混蛋,你为了宠爱一个女人,你竟然害死那么多爱你的女人,甚至是自己的孩子你都不放过,你好狠的心肠啊!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钟儿早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怒吼道:“我娘和昭仪娘娘临死前的话,我已经替她们带到了,希望她们枉死的冤魂可以安息陪。该说的我都说了,此生,我和您再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