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了不起!连孤的皇后之位都看不上啊!”一道声音陡然而起,随之宫门被推开,气势非凡的中年男子面色肃然,掩饰不住的怒气,后面跟着一位宫装小女孩,稚嫩青涩,看起来尚未金钗之年,却沉稳冷静,朝着萧贵妃微微一拜,只轻声地说着母妃安好。
来者便是大凉国皇帝长孙玄祯,和他与萧贵妃的亲女六公主长孙云瑟。
“是又怎样?老娘不稀罕!就不稀罕!就连这个贵妃之位都嫌弃得很,你长孙玄祯有种倒是废了我啊!老娘巴不得呢!”最妩媚娇美的贵妃,说着最狂野放肆的话!
也睡大凉最有权势的男人!
北宸宫所有的宫人面无表情,规矩安静地匍匐在地,清一色低着头。
长孙玄祯身边跟着的苗公公面色不变,从容地招呼所有宫人退出清场。
就连小小的六公主也只是蹙了秀眉,看了一眼像是要疯了的母妃,面上淡然,福了福身,跟着一起走了。
只有范无傻了眼,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心中觉得只有爱徒偶尔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可以很贴切地形容他此刻的感受——卧槽!卧了个大槽!
这爱徒她娘比他想象的还不一般呢!真真不愧是爱徒她娘啊!
光是能跟皇帝以这种方式相处,普天下周围各国宠妃没几个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吧?
人家这受宠程度啊......啧啧啧!
这么看来原来他听着可笑的传闻也不是一点根据都没有,事实远比传闻更可怕。
“范老。”苗公公非常有礼地来到范老身边,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做着请的手势。
本来范无倒是应该就此离去的,毕竟爱徒爹妈的爱恨情仇关他什么事儿。
只是——
“所以你故意的是不是?非要大晚上地跟野男人见面?就想让孤废掉你?我告诉你萧千寻,你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长孙玄祯你想的可真顺溜哈!我告诉你,你丫还不值得老娘费这个心思!跟男人见面?范无算个什么男人?老娘要找男人,也不会找他!要真想让你废掉老娘,也不会仅仅是见面!”萧贵妃言语满满的都是嘲讽。
明明最粗俗的话语,可从美丽的人口中说出,却能绽放不一样的光彩。
痴迷的长孙玄祯:她还是那么美!
话多了,人就容易只听到后面的话,此刻的长孙玄祯脑子也有点不太清醒,好久没那么吵过了。
“哼!萧千寻你就是舍不得离开孤!”巍峨的君王此刻像是个二百五十斤的傻孩子,抓到莫名点儿在那儿自乐。
不过没高兴两秒,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瞬间怒火暴涨,“萧千寻!你又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这辈子都别再想!只能有那一次!只能一次!”声嘶力竭,无助也害怕。
骄傲的帝王坠入凡爱之时,也会彷徨,也有无奈,多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恨之欲死,却更想与之共生,纠缠至死。
此刻,没有人能对他内心的伤痛感同身受,长孙玄祯想,他心好慌啊。
范无:等等!等等!惹到老子了!竟然对老子人身攻击!爱徒她娘这是放飞自我了,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子怎么就不是个男人了?!还有长孙玄祯,你丫说谁是野男人呢?皇帝不想坐的稳当了是吗?啊?!
苗公公!小苗子!你别扒拉我!放开!我要跟他们这对神经病讲讲道理!老子可是太和门的!从来没受到这种屈辱!
“范老范老,息怒。”苗公公赔着笑,同时飞快示意宫人赶紧将北宸宫宫门关上,陛下和贵妃的事情,他们自己捣鼓去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只是现在被三皇子老师太和门的范老碰上,还殃及了人家,这就有点麻烦了,哎,他小苗子注定是个操心的命啊!
“范老。”六公主长孙云瑟轻挪莲步到范无身边,如玉肤色,娇嫩容颜,与萧贵妃倾国倾城的颜色几分相似,淡绿色的宫装百褶长裙,薄烟纱的罩衫,额间水滴似的流苏垂落,白玉镯,水晶链,各色头饰,美绣鞋。
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范无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爱徒的这位胞妹,以前无意,这次碰巧。
脑海之中不禁胡思乱想,若是爱徒打扮起来,想必是个更好看的女娃娃吧,嗯,他家爱徒肯定是最好看的,比谁家的都好看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可惜天命啊!捉弄人!
爹妈啊,不由己!
命运啊,靠挣扎。
爱徒啊,好可怜。
为师一定好好疼爱你!呜呜!
行吧!算算日子,看着这两天天象和卦象,爱徒的位置痕迹好像也是越发清晰明显了。
“嗯。”好吧,有小女娃在这,还是爱徒的亲妹,自己怎么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范无点了点头,作为礼貌,抬脚离去,他是个多么大度的人呐!
六公主却跟上。
苗公公不管的,他只做他分内的,各司其职,入目的不一定会入心,不是谁都像是三皇子那个崽崽那样惹人疼的哦,不说话都能是撒娇的模样,娃娃时便和他牵绊救了他,大了忘了不太理人,可是他记得恩情,只是他可怜的三皇子啊......命不太好。
“范老。”六公主快步跟上,不见喘,小脸郑重平静,稚嫩黑亮的眸子闪着莫名的光。
“何事?”范无束手于后,缓缓转身,月衣飘摇,俊逸洒脱,仙气逼人,只是面上淡然,更近冷漠。
有些人,不用太接触,只一眼,便能看透,不仅是因为人尚小,更因为野心太盛,藏不住不甘。
“三哥他......还好吗?”长孙云瑟抿着樱红色的小嘴唇,小脸满是复杂,小拳头紧握着,她为什么要问?关她什么事儿?长孙汀汀是死是活都应该是跟她无关的,三哥,是哥哥呀,可他哪里像是哥哥了?哪里又像是她的哥哥了?
他与她并不亲近。
她也不稀罕。
懒洋洋无所事事不像是个皇子,病恹恹的也靠不住,她的未来为什么要寄托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消失了六年,在她脑海之中仿佛也只剩下个影子。
她对所谓的哥哥感情是然是淡的。
可别人、所有人,却好像是都忘不了他。
现今依然存在感满满,像是今天这样闹剧,也不是一日两次了。
而她问了,也不过是出于身份所迫,她要做个对了无音讯哥哥关心急迫的妹妹。
长孙云瑟咬紧了牙关,绷着小脸,黑亮的眼神之中说不出的是不甘还是其它。
范无忍不住笑了,还是个小孩子啊,只是皇家的小孩子......
“你母妃见我也是要问这个问题。”范无歪歪头,似笑非笑。
长孙云瑟点点头,她知道,母亲只会为了哥哥抛却一贯的礼仪和从容,她......那样爱哥哥,她知道的。
只是眼睛为什么还会酸涩呢?
“可我没给她答案。”因为我也不知道,嘿嘿!
但高人故弄玄虚的范儿还是要有的。
范无耸耸肩,挑眉,一点都不像是世外高人了,倒是痞痞的有点像是他的字,不羁。
“你觉得我会给你答案吗?”
长孙云瑟依旧抬着小脸,只是唇抿得更紧了,望着范无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稍微片刻,点点头,“好。”不说就不说,我一点都不稀罕知道,他死了更好。
转身便走。
范无摇摇头,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终究忍不住心软,“你比汀汀幸运的,六公主。”人要惜福,最怕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长孙云瑟脚步不见停留,小小的身影坚挺笔直像棵小树苗,迈着快速的步伐,走着自己的路。
夜色中宫灯照不亮的小脸面无表情,满是倔强,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幸运?哪里有?
母妃的偏爱吗?还是大哥二哥四哥的关心爱护?还是你呢?范老?
范老师?我也想让你做我的老师,可你眼里只有长孙汀汀。
他是汀汀,我是六公主。
便是最疼爱她的父皇,她看得出他要爱她比三哥多,可三哥却总也能让父皇破例。
所有人都爱长孙汀汀!
而她长孙云瑟,永远不会是最特殊的,不会是被偏爱的,何来幸运?笑话。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