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不能解释？那你为什么不把那些东西清理干净！”圣女又一次把话题扯了回来，大声质问。
这女人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天主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保持语气平静：“让他们下去，本座单独跟你说。”
事到如今只能把虞千代混入地下城的事告诉她了。
想必她也清楚虞千代有多么危险，再蠢也不会在紧要关头发疯。
“有什么话是他们听不得的？”圣女冷冷地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想独留我一人，然后好杀了我啊？”
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几乎如履薄冰，她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
“你……”
天主简直气得想掐死她，这几年高高在上的圣女让她当傻了，以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了是吗？
藏在角落里看戏的虞稚都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为了促进剧情发展，她微微转动指尖，悄无声息地抽出一名士兵身上的匕首。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天主和圣女身上时，一柄匕首诡异地浮起，锋尖泛起寒光。
“唰”的一声向圣女袭去！
角度被虞稚掌握得极其精准，只是堪堪地擦过圣女的脸，没有真的杀了她。
“啊！”
圣女急促惊呼，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所有人戒备起来，两方人马剑拔弩张！
天主迅速向后看去，他带来的人都安分地站在原地，外面也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虞千代的人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到这种地步了吗？
士兵捡起匕首呈给圣女，圣女定睛一看，立刻火冒三丈：“这是你的人身上的匕首，你果然想杀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秦三不解地环顾四周，天主应该不会如此冲动，方才也无人有所动作，这匕首是自己飞过来的吗？
“是叛徒！这是离间计，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天主不自觉地拔高声音，烦躁得想要杀人。
圣女冷笑：“叛徒在哪儿呢？你当我是蠢猪是吗？”
话音刚落，圣女的人便包围了整个大殿，士兵们手执长枪却不敢对天主动手。
那可是天主啊！
支撑他们唯一家园的人，天主死了不就等于他们死了吗？
“没了天主本圣女照样可以给你们赐福，甚至让你们过得比以往更好，给本圣女拿下他！他已经投靠了地狱，迟早会杀了我们所有人！”圣女站起身来，直指天主高声喝道。
“谁敢动手？！”
天主一改仁慈悲悯的形象，冷厉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霎时震慑全场。
“圣女如此急切想要杀了本座，你们觉得谁更像是鬼魅的傀儡？本座看在她是圣女的份上屡屡退让，没想到她竟这么快就藏不住了。”天主平静而沉稳，比之圣女更有说服力。
既然她这么想死，那他就成全她！
圣女仍在叫嚣：“上！杀了这个最大的叛徒，我们的家园将永保宁日！”
这些士兵终究是圣女这边的，犹豫了没多久就向天主的人发起攻击，两方人马打了起来。
与此同时，鸣珂和莫玄将城中百姓引来看这场大戏。
见到他们敬仰尊崇的天主和圣女大打出手，他们一个个惊愕得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暗卫护送天主从侧面离开，迅速前往中央神殿调兵。
这场戏的帷幕越拉越大。
整个地下城都动荡不安，守城士兵被调走，大量其他坊的百姓涌入第一坊。
殷九策抱着虞稚从房顶上飞掠而过，俯瞰着下方宛若蚂蚁的人群，很明显阶级不同的百姓拥挤着，向地下城最中心的金兽台涌去。
天主明白虞稚就是想借圣女的口，将这个巨大的阴谋揭露，他必须封住圣女的嘴，便派了身边最武功高强的人去杀圣女。
虞稚自然早有所料，与殷九策一路跟随保护圣女。
圣女在大量士兵的围护下走向城中央的光束，众百姓自动让道。
若在平时，百姓们一定会虔诚恭敬地跪拜，祈祷圣女为他们赐福。可现在，他们只是用怀疑和惧怕的目光注视着军队走过。
“听说圣女在圣堂里养了很多男宠？还聚众……”
“什么九天仙女下凡啊，这根本就是……”
“天主不会也有另一副面孔吧？”
“我们到底该相信谁……”
各种各样的言论充斥着街道，人们纷纷涌向金兽台，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陡然间。
无数黑影向圣女掠去，从天而降与士兵厮杀，周围百姓惊退。
“啊！是鬼！鬼来了！”
“快跑！”
百姓们惊惧地望着收割生命的黑影，惊呼声如浪涛般汹涌跌宕，为了不被误伤拼命向后退。
鲜血淋漓之中，一批批士兵倒下，圣女岌岌可危。
房顶上，黑影搭起弩弓，将锋锐的短箭对准中央的圣女，说时迟那时快。
“唰唰唰！”
万箭齐发。
圣女被笼罩在箭雨之下，插翅也难逃一死。
但虞稚要保她的命，阎王亲自来了也收不走。纤细的指尖凌空一划，所有金属物品齐齐震动，半空中的短箭改变方向！
嗡——
无形的气流涌动，短箭诡异地避开圣女，无一不落空。
甚至没有伤到周围的百姓。
发射短箭的暗卫们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看着安然无恙的圣女，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吗？
难道圣女真是九天仙女下凡，拥有通天之术？
然而这一切圣女本人毫不知情，她环顾四周，嘴角噙着不屑的弧度。
这就是天主无所不能，杀人无影的暗卫吗？不过如此嘛，全部出动也没能伤她半根汗毛。
箭都还射偏了，真是够蠢的！
众暗卫在惊愕之后，继续完成刺杀任务，再次搭起短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射下！
御物并非虞稚的强项，但她近来御物繁多，对此愈来愈熟稔，轻而易举便让这成千上万的短箭落空。
圣女的士兵们再次占据上风，杀了许多暗卫，暗卫的尸体滚到百姓脚边，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些黑影是真实的，不是鬼。
“他们是人！不是鬼！”
“他们居然不是鬼！上次逃跑的叛徒就是被他们抓走的，天主说是叛徒投靠了鬼魅！”
“难不成天主真的在骗我们……”
“真相究竟是什么？”
百姓们被压抑而恐慌的情绪笼罩着，不安的声音犹如海浪般席卷整个地下城。
一路护送圣女抵达金兽台。
天主在看到圣女安然无恙地走过来时，温润的面容差点皲裂，眸底阴鸷森冷。
派出那么多暗卫都没能要了这个女人的命。
该死的，一定是虞千代在暗中保护她！
台下的数万百姓群情激动，叫嚷着要知道真相，地下城第一次不在天主的掌控之内。
天主克制着心绪，声音平静沉稳：“我亲爱的子民们，你们也看到了，圣女因疲累过度被鬼魅占据了身体，如今她已经不是圣女了，她是我们的敌人！”
他伫立在光束之下，周身泛起淡金色光辉，字字掷地有声，叫人难以反驳。
“子民们，成为傀儡的人是他！你们所见都是他设置的幻象，他想要把你们变成鬼魅的食物。只有杀了他，我们的家园才能平安宁静！”圣女也不甘示弱，铿锵有力地高呼。
一直以来都是地下城首领的两个人，如今成了对立，还各有各的说辞，百姓们不知该相信谁。
真相是什么？真相始终都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人们无从分辨，无从验证！
神使们都低着头，不知该向着谁说话。
两方僵持之际。
天主仁慈悲悯地环视百姓，像是每天晚上带走光明一样舒展双臂，扬声道：“子民们，如今只有我才能带给你们光明，圣女已然成为傀儡，无法再向你们赐福！”
圣女面色微僵。
完了，操控机关的是他的人，如今只有他才能改变这个机关了！
话音刚落，光明便在百姓们惶恐的注视下逐渐消失，直到陷入黑暗，士兵们举起火把。
天主看向圣女，嘴角微笑：“来啊，鬼魅的傀儡，你能把光明带给子民们吗？”
众百姓纷纷看向圣女。
圣女显然不能，她的脸色极为难看，阴沉得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就在天主要趁胜追击时，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圣女开始狗急跳墙，疯狂地揭露地下城的阴谋：“你们谢谢蠢货！他根本就是在骗你们！外面的世界根本没有毁灭！他把你们关在地底下为他敛财！”
“这个能够带来黑暗与光明的东西，不过是一个遮挡入口的机关罢了，是有人在暗中操作！你们醒醒吧！”圣女的胸口剧烈起伏，用力到声音沙哑。
虞稚凉凉地勾起唇角。
终于，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数万百姓一片死寂，宛若巨大的灾难来临，每个人脸上都是惊骇之色。
生活在一个阴谋里数十年，任谁也接受不了真相。
天主怒到极致，白袍下的手微微颤抖，竭尽全力才控制住怒火，仍旧平静的像是在看笑话：“我亲爱的子民们，圣女已经癫狂到说出如此荒谬之言了，你们信吗？”
应该说，你们敢信吗？
仅仅是三言两语，生活在此处数十年的百姓敢相信她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