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为于府大小姐遍寻神医,最后更是为了她把焦神医请到了将军府,这样惊人的消息传遍齐国都城,无数千金名媛嫉妒红了眼。
先把上将军残暴不仁的名声搁一边,能被一个手握权势的男人如此宠爱,哪个女人不喜欢?
她们恨不得把于碧云给手撕了,自己变成于碧云。
据闻,上将军是亲自把于碧云送到于府才离开,却不知虞稚悄悄下了马车,从后门被鸣珂带着翻墙回了闺阁小楼。
秋儿冬儿在看到活生生的小姐站在她们面前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小姐失踪七八天了,她们还以为……小姐有了三长两短。
冬儿甚至悄悄抹了抹眼泪,为了不影响虞稚的心情,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虞稚看到冬儿出去了,却没有多问,而是对秋儿道:“父亲可在府中?”
“在。”秋儿颔首,稍作停顿后又道,“近来上府来找小姐的,或是送请帖的,都是被老爷以您身体不适为由挡回去了。”
看来于修远挺上道的,知道为她做掩护。
“我去看看父亲。”虞稚到了于府还未歇息,便径直去了书房。
于修远见她平安归来登时松了口气,他如今在朝中根基未稳,还需要这个假女儿为他铺路呢。
她与去望门谷治病的碧云一道回来,他便能从中猜到一些内情,见她无事他就放心了。
他带着慈祥的笑意迎上去:“安歌啊,你的身子可算养好了,快坐下,别累着了。”
虞稚踱步进入,看着于修远屏退左右,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听说王上要适龄女子的画像?”
“是啊,王上还特意嘱咐要不施粉黛。安歌啊,此事该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于修远试探着问道。
他自然知道她每次出席宴会都要浓妆艳抹的事,从前以为是她的独特喜好,如今……算是明白了,却又更加疑惑了。
她的真是容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就连王上也想见一见?
虞稚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画师请好了吗?”
于修远收敛着不悦的神色,继续笑着回答:“请好了,昨日刚给芷桐画过画像,明日就给你和碧云画。”
“碧云?”
王上给南景找王子妃,居然要一个嫁过人,而且还是嫁得南景亲弟的女人么?
“大约是想见见,上将军钟情的女人究竟有多么国色天香吧。”于修远皮笑肉不笑,谁能知道如今都城中人人艳羡的于碧云,只是一个挡箭牌呢?
虞稚微敛黑眸,这也许是答案,但也有可能是因为齐王怕查错了她的假身份,因此遗漏了她,便要整个于府小姐的画像。
齐王的意图昭然若揭,她不能成为被动的那个,必须快速出手。
于是,她当即道:“不用明日了,稍后便画。”
于修远深深地看着她,似乎要看透一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在她察觉之际,抬手扬声道:“快,去请画师为小姐们画像。”
虞稚掠了于修远一眼,抬脚跨出门槛。
只要于修远见不到王宫藏宝阁的那副画,饶是他想破头,也永远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说起那副画,简直就是一个危险的定时炸弹,她必须要想办法拿走。
这天下午。
虞稚和于碧云坐在花园中,让两位画师分别画出她们的画像。
已经嫁过人的于碧云还能有这样的待遇,她心情极好。但在看到虞稚,以及两位画师的反应时,心头不禁警铃大作。
平日里都是浓妆艳抹,俗不可耐的虞稚,今日罕见的素面朝天了。
随意地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向桌子倾泻,纤指捏着糕点填肚子,不紧不慢地咀嚼着。
如瀑青丝倾泻在流云长裙上,拥着华光灿烂的玉狐轻裘,好似霜雪簇拥着清艳无双的玫瑰,足以惊鸿万里河山,摄人心魂。
反观于碧云,虽然王上说了不让化妆,但她的脸不化妆怎么见人?她还是偷偷地抹了些与肤色相近的胭脂,男人是看不出来的。
但饶是如此,于碧云的容颜已经不复从前了,只能勉强称作清秀,与虞稚的对比惨烈。
为虞稚画像的画师都看愣了,半天都没有落下一笔。
为于碧云画像的画师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虞稚,完全忘记了于碧云的存在。
于碧云阴冷地眯起眼睛,猛地将手绢撕出一条口子。
旁边的丫鬟看得心惊胆战,急忙提醒画师:“赶紧画啊,愣着做什么?小姐们在雪地里坐久了,可是会受风寒的。”
画师们这才回过神来,聚精会神地画起画像来。
“安歌妹妹,你平日里不都是喜欢涂胭脂的吗?”于碧云虚假地笑道。
闻言,虞稚慢悠悠地咽下糕点,反问:“王上不是让素颜吗?”
“瞧姐姐这记性,还以为妹妹今天不高兴,所以才没有涂胭脂呢。”于碧云莞尔一笑,刻意诱导道,“妹妹还是涂胭脂最好看,下次出门可别忘了,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于安歌又有要勾引上将军的心思,若上将军真看中了于安歌的皮相该怎么办?那她如今拥有的一切,岂非都要化作泡影?
她绝对要杜绝这种事的发生!
虞稚不想与她多废话,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半个多时辰后,在虞稚的屁股都快坐麻的时候,画像终于画好了。
别说,画得挺传神,与王宫中那副画像中的人别无二致,只是神情上多了几分沉静与清冷。
于碧云看了画像一眼,脸色顿沉:“你怎么画得?这人哪里像我?”
画师被她问懵了,哪里像她?分明哪里都像,一模一样啊!
她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总不能让他把她化成天仙吧?
“此人刻意丑化本小姐,居心叵测,赶出府去!”于碧云气急败坏地下令,将画像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虞稚刚走,于碧云就暗暗对心腹家丁使眼色,家丁立刻跟上了拿走虞稚画像的人。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此人是去丑化画像的。
鸣珂自房檐上飞步掠过,在那名家丁下手前将其暴打一顿,随手丢进垃圾篓里,拍拍手扬长而去。
那天下午,于碧云足足赶走了五名画师,直到第六名画师聪明地将她画得更漂亮,才停止画像,并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在结束画像没多久,王上便派人来催促了,本来打算明日再送进宫的画像,立刻交给了太监。
画像一出府,虞稚就要开始提心吊胆了。为了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从后门离开前往将军府。
齐王在确定她是虞稚后,是会杀了她,还是会利用她,这是一个未知数。若是后者,那么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
若是前者……她从此便不能再使用于安歌这个身份,更不能在明面上出现,只能在暗地里翻覆风云了。
她的身份终究是要被发现的,既然如此,不如她主动,以免错失先机。
上将军府。
虞稚刚走到练武场,便又看到季星珩在石台上,只是这次与他对打的人,是殷九策。
殷九策可不像聂延会让着季星珩,狭眸冷厉,步步杀招,一点劲儿也不收,直到将季星珩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哎哟喂……别别别,别来了!骨头快要散架了……”季星珩哭丧着一张脸,瘫在石台上不想动弹。
跟在虞稚身边的鸣珂噗嗤笑出声,仰着下巴看向季星珩,小眼神颇为不屑。
被一个十岁小男孩给嘲笑了,季星珩当即就不乐意了,快速爬起来:“你笑什么笑?敢不敢跟小爷过几招?”
聂延闻声看过去,一眼便看出鸣珂武艺非凡,不禁为季星珩默哀了三秒钟。
果不其然。
“砰!”
“呃啊——!”
别说过几招了,季星珩在鸣珂手里没走过半招,刚一碰到鸣珂便被摔在了地上。
那力气居然是殷九策的好几倍,直摔得季星珩天昏地暗!
“哎哟……呜呜呜……好疼啊,这是什么小怪物啊。”季星珩干脆躺在地上假哭。
杉月果然上去扶他了,并问他需不需要看大夫,季星珩正要强撑着说自己好着呢就闪了腰,呜呜道:“要……要看大夫……我要看焦神医……”
说起焦神医,虞稚问殷九策:“焦爷爷呢?”
殷九策颇为满意地看了看她的装束,漫不经心地启唇:“出去买食材了,说要给你做正宗的雍州火锅。”
“雍州火锅?”季星珩立马忘记了疼痛,扶着腰直嗷嗷,“我我我,我也要吃!”
鸣珂奋力点头:“嗯嗯!”
做一大堆人吃的火锅,焦偃是拒绝的,但看在以后这些人会帮到虞稚的份上,他才勉强留下了他们。
在众人围坐在火锅旁,热热闹闹地吃晚饭的时候,齐王拿到了于府送来的画像。
第一张便是虞稚的。
齐王死死盯着画像中的女子,双手激动得颤抖,毫无意识地语无伦次:“是她……真的是她……哈哈哈哈——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大殿中的宫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齐王当即就想下令见虞稚,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此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