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总是所得非所愿
季常凝视着碧桃公主,他好像发现她的睫毛如蝉翼般微微颤动了一下,立刻惊喜的俯下身呼唤她:“灼儿,灼儿。”可是碧桃公主依旧紧闭双目,面色苍白如纸,哪里是要醒的样子,难道刚才是自己看错了,季常失望的在她身边坐下来,握着她温软的手指,觉得此刻是那么的无力。时间像智障的儿童,一点一滴迟钝的让他烦躁。
外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有侍者轻轻敲了敲门说:“王爷,该吃午饭了。”
季常轻叹一声,放开手准备离去,竟然没有放开,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碧桃公主反握住了。季常惊喜万分摇着她的肩膀喊道:
“灼儿,灼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担心。”感觉到碧桃公主是有知觉的,这次他确定她会醒过来,他一定要叫醒她。
灼儿终于颤颤的睁开了眼睛,却又不适应的闭上,好久好久才再次睁开眼,眼神木然的看着他,好像看着空气,眼珠转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季常期待的望着她,希望她看见自己在身边,会像自己一样高兴。不过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碧桃公主看见他显然很意外,眸中竟是惊慌的神色,她挣扎这要起来,可是病了这几天,水米未进,身体软绵绵的半分力气也没有,刚只侧了侧身。便被季常一把按住。
“别动,好好躺着。”他毫不掩饰声音里的喜悦之情。一叠连声的喊道:“黄玉,黄玉,王妃醒了,快来给王妃瞧瞧,可是要大好了。”
黄玉应声进来,帮灼儿把脉。
“王妃已没什么大碍,慢慢调养就可以恢复了。只是病了这几天,没吃进多少东西。先给王妃弄点吃的来。”
季常想都不想的吩咐下去:“来人,去园子里抓几只鸽子来给王妃熬汤喝。”
“王爷,王妃大病初愈,不宜食用结实的荤腥食物,最好先熬点清粥给王妃喝。”
“好吧,红菱,熬碗莲子燕窝粥来。”
“红菱姐姐煎药去了,奴婢这就去传王爷的话。”一个小丫头在外面应声。
“快去,快去!”
这是什么情况?灼儿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闭上眼努力回想清醒时发生的一切。那晚他成了她名副其实的夫君,可是她竟然一点也不欢喜,反而那么伤心欲绝。不管红菱怎么劝慰,就是止不住眼泪。如果着一切发生在他刚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她该是多么的欢喜。如今她已经对他心灰意冷,更加不希望跟他有任何纠葛。偏偏这个时候跟他有了肌肤之亲,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欢喜,而是她可能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回到薛国去,回到疼爱她的父皇和母后身边。一想到这些她的眼泪就不停的流下来。
一直哭到迷迷糊糊睡过去,但睡得并不踏实。很快就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张开眼青荷胡乱睡在一边,像是累极了,红菱不在身边。她直觉头晕目眩可是她不想待在这屋子里,一个人挣扎着起来,走出房门不知不觉就到了半月湖。
夏末的晨风凉凉的吹来,她好像清醒了些,看见湖里碧翠的荷花叶子擎大如盖,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昔日她和青荷住在桃花坞,每到这个时节去湖里泛舟采莲,多么的自由畅快。她想回去,从来没有这样迫切的心情。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这么想念故乡。
她隐约听见青荷在远处喊她了,可是她头痛欲裂,她想回答,声音却滞在喉咙里。怎么也回答不出来。只是定定的望着远方的湖面,模糊是故乡的样子,她感觉好像回到家乡。父皇,母后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她。
太好了,终于回来了!她一阵欢喜,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没想到再次睁开眼,首先看到的竟然是季常温柔焦灼的目光。她的心情不知如何来形容,有怨,有恨,还是那种梦幻破碎的绝望?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季常,面对他温柔体贴,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和他相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闭上眼,泪水却缓缓流出。她有点恨自己不争气,到底做不到心如止水。
一只手温柔的帮她擦拭,季常坐在床边眼里满满都是温柔的神色。而在灼儿眼里是那样陌生,他一直是那样面沉似海的冰冷表情对着她。她执拗的把脸扭向一边,不想他看见自己的软弱和狼狈。
他拉过灼儿微凉的小手握在手心,轻轻揉着。眼里是深深地歉意,他的声音低沉柔软的像是怕惊扰了夜间栖息的雀儿一般,尽量表达自己的谦意:“灼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沉痛的向她道歉!
因为以前的误会,还是这次的事?如果自己没有保住清白之身,他还会这样这样对自己吗?灼儿嘴角微动,心狠狠的痛着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颊都扭曲了。
正在这时房门呼啦一下打开,吹进一阵清凉的风,红玲端着碗药冲进来,后面紧跟着青荷。
“公主,你醒……”话没说完,一眼看见面前的情景,立刻停住了脚步。青荷在后面刹不住脚,差一点撞翻红菱手里的药碗。
两个丫头站在那里进也不是,走也不是,面面相觑。还是红菱反应快些,尴尬一笑说:“王爷,药煎好了。”
“嗯,放桌上吧!你们再去给王妃熬一碗莲子燕窝粥。”季常满脸笑意吩咐。
红菱和青荷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她们是太兴奋了,这些天的煎熬只有她们两个心情是相同的,听到公主醒了消息,她们只想快点看到公主安然无恙,连王爷在屋里都忘记了。
红菱和青荷像风一样的来了又去了,灼儿都没来的及看清楚,自己这一病,两个丫头一定急坏了吧。她很想让两个丫头留下来陪着自己,可张口想要喊住她,谁知这两天发烧竟把嗓子烧坏了,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却见季常开门走出去吩咐一声:“黄玉,你来给王妃瞧瞧,她的喉咙怎么哑的说不出话?”
黄玉没有进来,只是扬声恭谨的说:“王妃高烧了三天,不吃不喝,身体里缺少水份,喉咙因此干哑。这几天一定要多喝水。待属下在开一剂润喉的药喝喝,慢慢将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那就赶紧开药去。”季常吩咐一声又转回来。
灼儿这才知道,自己这一病竟然昏睡了三日,两个丫头大约吓坏了吧!只是没料到一睁眼看见的竟然是季常。
季常的微笑如春风般温暖,起身去把那碗药端过来,依旧坐回到床边。灼儿以为这是给自己喝的,没想到季常端过来就喝了一大口。灼儿奇怪,难道他也病了。
这时季常抬头看见灼儿瞪着他的奇怪眼神忽然想到什么似得,表情立刻变得古怪,他艰难的吞下口中的药。笑笑说:“帮你试一下烫不烫。”
灼儿腹诽,试药也不用喝那么大一口吧。季常好像看穿了灼儿的想法,并不以为然。一手将她扶起来,靠在他的胸前,把药递到她的口边。
淡淡龙涎香的味道让人精神一震,他男性的气息包围过来,灼儿心猛烈的跳着,脸颊瞬间由苍白变得红润。这姿势太暧昧了,灼儿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却听季常柔声说:“别乱动,小心洒了汤药。”
让他喂自己喝药,灼儿有点接受不了,抬手想要接过来,可是手却颤抖着拿不稳。
“我来喂你喝。”季常托着药碗,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口边。灼儿想说叫红菱来侍奉,偏偏三字哑了,说不出话。没办法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药太苦了,灼儿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既然醒过来她也不打算死了,她要是死了,她的两个丫头和从薛国跟她来的那些人怎么办?皱着眉头憋一口气喝完,已经虚弱的大汗淋漓。
季常将她放平躺下,把药碗放回桌上,又拿来了丝帕帮她擦汗。这样温柔体贴,灼儿感觉像是在做梦。她曾经在梦里期盼的,因为这场大病而实现了,算是因祸得福吗?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欢喜,反而心痛的难以忍受。如果她还有一丝力气,她想她一定会拒绝。
昏睡了三天,此时灼儿大脑很清醒,只是刚才折腾了这许多,已经累得有气无力,眼皮也沉重的抬不起来,所幸闭目养神。
季常也不来烦她,竟去一边的软蹋上歇息。灼儿才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软塌,难道他这几天一直陪在这里。可是即使他衣不解带的守了自己三天三夜,她既不感动也不感激,反而很不想看见他,闭上眼翻了个身将背对着他。
黄玉的医术的确很高明,三五天的时间,灼儿嘶哑的喉咙便好了,身体也慢慢好转,也渐渐恢复了些力气。她已经能够扶着红菱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大多时候还是躺在床上。
季常每日问了黄玉的建议,吩咐人调配着菜式做给她吃。有时见她吃的少了,便过来亲手喂给她。灼儿并不因为他的殷勤便给他好脸色,也不理他,反而一转头往里面卧着去了。
季常也不气恼,放下东西回头便吩咐把今天的厨子打一顿。
灼儿心里暗恼,又怕连累厨子挨打,便爬起来一股脑的把饭菜吃完。
季常便满意的去做别的事,灼儿发现他不仅搬了软蹋过来,还搬了桌案。看来是预备长期在这里住下了。
灼儿便有些头大了。
这一日,趁季常不在,灼儿命人把软蹋,桌案和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搬了出去。季常回来看见,又命人重新搬进来,并吩咐除了王妃,谁要动他的东西一概打死。
灼儿领教了季常的手段,也就不再管他。
季常每晚都会来这里,有时会看一些案宗之类的东西,晚上就睡在灼儿对面的软蹋上。灼儿不理他,他也不来打扰她。白天没事的时候也在这里,灼儿睡觉他就看书,灼儿醒了他就劳师动众的弄些新鲜营养的食物给她滋补。不过他们之间很少交流。
但他依旧殷切相待,灼儿终是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总是尽量的吃些。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脸色渐渐恢复光泽,容貌亦是恢复到从前明艳,只是两人的关系依旧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