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厢,落雪带花南离回了郡主府,对老管家说:“花南离若再敢逛花楼,只管来告诉我,我过来收拾他。”
老管家笑着应了一声。
“小兔崽子,你还敢来管我?这地方乱得很,你打紧的回山里去,别让我瞧了烦。”花南离道。落雪道:“你嫌我,我还嫌你呢。我就走,省得你看了烦。”说罢,上了白马,策马远去。
花南离看落雪身影愈远,叹了一声,不知在愁些什么。老管家道:“郡主吃了酒,我已喊厨房备下醒酒汤,郡主记得喝下。”
“我知晓了。”花南离道。老管家看花南离的脸色,道:“不知郡主怎么了,这样愁眉不展。”
“但愿是我想错了。”花南离道。以往落雪同无玉的往来,花南离略有些耳闻。这会子,神人一族与魔巫一族两族相斗,花南离怕落雪也要卷进去。
“夜深了,管家还是睡罢。”花南离笑道。老管家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花南离看府门前的灯笼,灯笼里的烛火因冷风来,摇曳不止,忽明忽暗。
落雪策马在长街,不过多时,看得月下一身墨衣的公子,眉目如画,俊美无俦,风华若谪仙神祇。尤是那眉间一点朱砂,在清幽月光之下更是殷红刺目。
风肆起,拂起无玉墨色的衣袂,更吹起他青丝,轻轻荡在空里。
落雪停了下,看一眼无玉,调转马头要往回走。无玉盯着落雪,道:“你要往哪里去?回来。”落雪听了,撇了撇嘴,回转了马头,对上无玉清冷的眸光,不由讪笑,道:“大深夜的,你在这做什么?”
“你说呢?”无玉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看着落雪,淡淡说道。落雪笑了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一个大晚上不睡觉往这边来做什么。你不睡觉,我可要回去睡觉。”
无玉冷笑,道:“你觉得,我肯放你走吗?”落雪一笑,道:“你不肯放我走,难不成还想劫了我?”
“怎么就不成?”无玉反问道。落雪歪了脑袋瞧无玉,唇际笑意愈深。
未一会,脚步声响起,把眼瞧过去,是鹤枯过来了。鹤枯瞧一眼无玉,又瞧一眼落雪,登时就愣了,道:“公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都找了好久。”
“把剑给我。”无玉冷声道。鹤枯抱紧了剑,瞧一眼落雪,道:“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落雪姑娘可不能打,你会心疼的。”
无玉冷眼一瞧鹤枯,鹤枯便闭了嘴,乖乖把剑给了无玉。无玉拔出了剑,霎那寒芒四闪,刺眼得很。落雪看冷了一张脸的无玉,笑道:“你要打我?”
“若不打你,长不了记性。”无玉说道。
“你的伤可好了?”落雪问道。无玉道:“不用你来挂问。”
“好,我便同你打一场。”落雪说着,拔出剑,飞身来到无玉面前,又道:“无玉,你若打疼了我,我可是会哭的。”
“你哭罢,反正再也得不了我的心疼了。”无玉淡淡说道。落雪看无玉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冷冷一笑,道:“你竟也学会对我心狠了,真真是,极好的事!”
月冷风凉,拂面微冷。无玉道:“今夜,我不放你走。”落雪看剑上的寒芒,笑道:“那只能,凭我的本事了。”
话音方落,墨影与红影纷乱,剑剑相击之声凌厉响起来,刺耳得很。鹤枯看相斗的二人,瞧都要瞧不过来。打斗之间,速度之快,叫人移不开眼,力量之大,劲风割面。
二人从地上斗到檐上,剑芒在月下乱成银光,声声刺耳。未一会,落雪落下阵仗来,无玉将剑直指落雪喉间。
落雪看面前的这一把剑,轻轻笑了,猛地倾近了身子。眼看着剑要入落雪喉咙,无玉一惊,忙把剑丢了下去。
无玉丢下的剑掉在了地上,叮当作响。落雪瞧一眼无玉,也把手里的剑丢了下去,笑道:“你这个傻家伙,终究还是舍不下我。可是我已经没有心了,你赢不了我的。”
如银的月光下,落雪一张脸还是那么倾国倾城,美胜倾城。无玉看着这一张脸,墨眸一荡。
落雪飞身而下,坐回了白马,又策马远去了。无玉看落雪一抹殷红影愈远,马蹄声愈远,渐渐没在夜色之中。
“公子,我们回罢。”鹤枯往檐上喊道。无玉再看一眼远去的落雪,飞身而下。鹤枯走过来,道:“公子不必念想,不久便可以再看到落雪姑娘的。”
“哪里?安息原?”无玉淡淡笑道,转身走了。鹤枯不解无玉话中之意,又看无玉不对的神色,不敢追问,只静静跟着。
待落雪策马回到魔巫一族的雪安城,下了马,攸宁过来道:“姑娘回来了,少主一直在等姑娘呢。”落雪一笑,道:“这倒是我的罪过了。我去瞧瞧他罢。”
走过几个阁楼,落雪来到子桑容月的住处,看得子桑容月站在石阶前,好似在等她。她走了过去,笑道:“好生着,站在这里做什么?尽吹冷风,还不快进去。”
子桑容月握住落雪冰凉的纤手,温笑说道:“容月见了你回来,心才能安下。”落雪道:“你还当我能给无玉劫了去?这样不安心。”
“倒不是。”子桑容月笑道。二人来到里间,坐了下来。子桑容月倒下一杯热茶给落雪,落雪接过呷了几口,道:“容月,这天渐渐凉了。”
“是愈凉了。近来,雪儿保重些身子,多穿些衣裳才好。”子桑容月道。落雪道:“多穿些衣裳?容月,你当我是不知冷寒的孩童,天凉了,不知多加些衣裳?我还要同你说多加些衣裳呢。”
子桑容月伸出修长的手,将落雪鬓间乱发别至耳后,温笑言道:“容月倒情愿雪儿是孩童,这样,容月便可以一直陪着雪儿了。”
“就是不是,你也可以一直陪着我。”落雪笑道。子桑容月笑了,但无言语。
翌日,落雪领了几个小兵往外边去探察地形,正来到魔巫之境与百里郡的交界之地,树木丛生,百兽出没。正行走间,几支羽箭射过来,咻咻而过,就要射中小兵,落雪纤手一动,挥出几片绿叶子,挡下了羽箭。
“我去瞧瞧,你们几人避着些,莫让羽箭伤了。”落雪道。几个小兵应了一声,落雪便飞身往羽箭来时的方向去。
不远边的一片原上,有两队装束不样的军队,一队是比南郡士将的装束,一队是百里郡士将的装束。军队之前,有一个骑白马的红衣公子,芙蓉如面,凤眸红唇,风度翩翩,正是比南郡主花南离。亦有一个骑黑马的玄衣公子,那公子目如朗星,剑眉入鬓,气宇轩昂,是百里郡主司空弘。
花南离懒懒坐在马上,没一分的兴致,若不是碍着两个郡国的情谊,他才不会同司空弘来这一种荒无人烟的地界狩猎。
树林间一只小鹿跑过,司空弘拉满了弓,对准了小鹿。花南离瞧一眼惊慌逃窜的小鹿,笑道:“百里郡主,看着那么可爱的一只小鹿,也下得去手?”
“入了林间,便只是猎物。自然下得去手。”司空弘说道,放了羽箭。羽箭破空而去,直袭小鹿去。蓦地一块石子飞过来,挡了羽箭。小鹿唤了几声,往林子深处跑去了。
“哪个敢挡本郡主的箭?”司空弘嗔道。话音一落,只听一道清润的声音道:“是我,敢挡你的箭。”但见空中殷红影一闪,红衣香动,一个女子自天上来,那女子肤胜雪,眉似黛,眸如水,倾城之姿宛若画中人,更如天间的神妃仙子,叫人瞧了一眼也要失了心魂。
众人瞧这这一个神妃仙子,呆呆愣愣的。司空弘看着落雪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一双眸子呆了,连脸也呆了。
花南离瞧一眼落雪,冷哼了一声。这会子,落雪还没回南山,还又惹了事。
“我挡了你的箭,你要我怎样?”落雪笑盈盈瞧着司空弘,问道。司空弘恍然回了神,道:“在下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呢。林子里那几箭可都是你放的?”落雪道。司空弘道:“是在下放的,可是伤着了姑娘?若是伤着了姑娘,可是在下的罪过。”
“罪过?我可不敢让你百里郡主说罪过。”落雪笑道。司空弘一愣,道:“姑娘怎知在下是百里郡主?”
落雪但笑不答司空弘的问,道:“这会子,林子里有人。你若再放箭,我饶不了你。”说罢,转身离去。
司空弘见落雪愈离,忙下了马,一面说道:“敢请姑娘留步。”落雪停了步子,回首瞧司空弘,笑问道:“不知百里郡主可有什么事?”
“在下敢请姑娘做百里郡的夫人。”司空弘瞧着落雪,诚真说道。此言一出,众人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