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在宾客间瞧了一圈,未见红衣的女子,先一惊,又见落雪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指了过去,喊道:“回王爷,这便是恶贯满盈的妖仙!”
众人听了,私语起,落雪轻轻笑了,不慌不忙。握了无玉桌下的手,抬头同他笑。他看她,无奈笑了。
即墨瞧着落雪,抿唇未语。
“这位壮士,你仔细瞧一瞧,这一个无一分武功的右相府表小姐可是灭你师门的红衣妖仙?”无玉浅浅笑道,温雅之声在一殿寂静中尤是悦耳。汉子听罢,着了慌,细看落雪,满满一副瘦瘦弱弱的模样,体内无一分的内力,与寻常的闺阁小姐无异。
落雪看一眼汉子,牵唇一笑,道:“你看看清楚,我可是那红衣的妖仙?”纵使落雪笑颜倾城,汉子却吓得冷汗尽出,张嘴正要大喊,即墨冷声道:“堵了嘴丢出去。”两旁的侍卫得了令,堵上汉子的嘴,拖了下去。
闹场才下,落雪把眼瞧无玉,但笑不语。不愧是无玉公子,自始至终好算计,用药散她内力,由青山一派来闹,当众发问,一步步拿捏得真准。
“莫看狐狸一样瞧着我,我只不过应了淮公子,将你周全带回去。”无玉道。落雪点了点头,道:“无玉,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娃娃。”
“孟浪女,你叫哪个娃娃?哪个是最可爱的?”无玉道。落雪嘻嘻笑道:“你是娃娃,你最可爱。”无玉听了,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只一双墨眸瞪着落雪。落雪瞧了,笑的更欢了。
未一会,小厮又急急跑进来,说:“王爷,大佚皇上来了!”听这一句,满座皆惊,大佚皇上竟亲临汉王生辰宴!
“快请了进来。”即墨扫一眼落雪,道。落雪听得那一句,纤手紧紧抓住了筷子。无玉看落雪无什么神情的小脸,淡笑道:“急什么?左右不会让你给他抢了回去。”
落雪抬头看他,他还是笑得那么温雅清润,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佚皇上到!”门外小厮一声高呼,只见一身淡紫衣衫的公子缓步而来,身形修长,俊逸天成。眉眼间自有浅淡冷艳,尊贵容华,叫人生畏。
子桑薄野,大佚的皇。
众人瞧着这一个紫衣的公子,公子冷面,虽生得丰神俊朗,眸若含冰,寒人刺骨,更若神明,叫人亲近不得。子桑薄野立于殿中,一张脸无半分表情,墨眸幽深,叫人从中不得窥探。他举目看了看,看得一身白衣的落雪,便定定看着她,静静默默的,叫人瞧不出什么别样的神情。
落雪瞧一眼子桑薄野,轻轻笑了,虽笑颜嫣然,却无多少分明的喜意。无玉看落雪面上的淡淡笑容,墨眸一敛,倒下一杯热茶,放到落雪桌前。落雪抬头看他,端起杯子呷了一口热茶。
子桑薄野看一眼无玉,眸微冷。再抬首,神色间冷傲清寒,自有王者修容,不起威足让人惧。
“不知大佚皇亲来,即墨有失远迎。”即墨起身来到子桑薄野面前,行了一礼,不慌不忙笑道。子桑薄野亦回了一礼,道:“薄野不请自来,叨扰汉王了。”
“哪来的叨扰?大佚皇愿来即墨汉王府,是即墨的光辉荣幸。”即墨一笑,道:“大佚皇快请上坐,一赏歌舞品香酒。”
汉王府的侍者眼尖手快,不时便打理好一个上座,请了子桑薄野坐下。
整一个宴,因大佚皇子桑薄野的到来,莫名蒙上层阴霾,阴阴压压的,虽有笙歌乐舞,依然提不起什么兴致。落雪瞧一眼殿上彩衣舞姬挥袖轻舞,低声问无玉:“无玉,你可喜欢那场上的舞?”
“你问这个做什么?”无玉道。落雪笑道:“我瞧你一个舞美人都不看,可是不喜欢她们?”无玉道:“我喜欢不喜欢,你来理做什么?”
“你怕不是看书看呆了,竟不喜欢美人了。”落雪道。无玉一笑,道:“我倒没看呆,你信不信?”落雪听了,吐了吐舌头,又对无玉笑了。无玉偏了脸,也不瞧她。
舞姬跳罢一支舞退下,殿上来了一个抱琵琶的女子。纤手弹起重弦,急音如大雨,嘈嘈切切,让人听了不由心急。一个丫鬟端了壶热酒来,正来落雪处,琵琶声猛急进,一只脚踏不稳,手里端的酒壶便往落雪砸过去,滚烫的热酒直往落雪脸上洒去。无玉见如此,忙将落雪揽到怀里。
酒壶砸在了地上,热酒迸溅,碎瓷惊刺。丫鬟心惊,跪了下来,吓得一句话不敢说。众人听得声,纷纷瞧过来。无玉把落雪放开,落雪看他,咧嘴笑了。
“落雪姑娘可吓着了?”即墨问道。落雪笑道:“吓着倒没有。”即墨一笑,道:“姑娘没吓着便好,否则,真是大罪过了。”又对在旁侍立的侍者道:“收拾了,将那个丫鬟押下去。”
两个侍者应一声,将丫鬟押了下去,那丫鬟似是吓坏了,一声也喊不出来。落雪瞧一眼,对即墨笑道:“小丫鬟也只是脚歪了一下,汉王海谅心慈,莫为难了她去。”
“姑娘这样说,即墨哪敢不从?”即墨笑道,又对侍者道:“放了罢。”听了令,侍者便放了小丫鬟,小丫鬟千恩万谢,才下去了。
宴到半,眼见近了午时,无玉带着落雪跟即墨告辞,道:“汉王,落雪姑娘在家中还有药要吃,且先辞了回去。”即墨一笑,对落雪道:“落雪姑娘要吃药,可是身子不大好?”
“身子倒还好些,不过有些小毛病,几年不见好。”落雪道。即墨道:“不知姑娘可有看大夫,说些什么,现吃什么方子?”
“北堂神医瞧了,左右不过是小毛病,吃了他开的方子,倒不犯了。只是我不知晓医学上的事情,不晓得那方子上是什么药材。”落雪笑道。即墨道:“姑娘不犯病便好。早些回罢,别误了吃药的时辰。”
无玉行了一礼,携落雪往外去。即墨看他二人身影,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子桑薄野看了,一双墨眸愈冷。
二人出了汉王府,无玉道:“这一回给他们瞧见了你,往后可少不了一番为难折腾。”落雪瞧他一眼,笑道:“好生着,偏你无玉公子是最不怕折腾的。”
“你还来编排我。也不知我前世犯了什么大罪,遭上你这一个天魔星。”无玉道。落雪嘻嘻笑了,道:“你哪里犯了大罪,是我犯了大罪呢。”说着上了马车。无玉当真拿落雪没法子,她这一个性子闹起来,哪个都不给情面。
鹤枯道:“公子,你快上去罢,可等了我好一会。”无玉牵唇一笑,上了马车。鹤枯坐上辕座,长鞭一挥,白马儿便跑起来。
落雪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道:“无玉你生辰是哪个日子?”无玉捧起书本,道:“这会子倒来问我,但凡我的,你且不是一应俱知,比我还知晓的精细。”
“哪里就比你自己精细了。可惜那时候我大约要给你赶走呢,否则定要给你个生辰礼。”落雪笑道。无玉生辰还远得很,还要过几个月才是。到那时候,天下游走的无玉怕走的远远的,落雪不晓得他在哪里了。
“你这孟浪女,还想给我什么好的?”无玉笑道,依着落雪胡闹的性子可不会想着给无玉好的。落雪听了,笑而不语。静静坐着,也不出声,不打搅无玉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