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这日,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发动属下唐兵以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十五万人,号称二十万,以忧国之危,奉密旨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
安禄山乘铁舆,其属下步骑精锐烟尘千里,鼓噪之声震地。当时海内承平日久,百姓以及几代人都没有见过战争,听说范阳兵起,都远近震惊。
百姓都为市井子弟,无法同训练有素的叛军抗争,为了保命不得不离开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
一时间热闹的大街上狼藉一片,摆摊的商贩们干脆放弃了自己的摊位,摆卖的东西也来不及收拾,任凭叛军洗劫。
年轻的男女大多左边掺着年事已高的父母,右边抱着年幼的孩童,还有怀着身孕行动不便的妇人,也要冒着严寒背着包袱跟大家一起往西南方向逃去。
家里养的鸡鸭猪羊也都无人关照,任凭它们四散奔逃,很多都被叛军飞奔而过的马匹踩死。
还有和亲人走散的大声地呼喊着他们的名字,这时候没有比一家团圆更宝贵的东西了。
街上哭喊声马蹄声鼓噪声掺杂在一起令人心惊胆寒,路上散落着菜品瓜果,女孩儿的首饰,还有各种瓷瓶瓦罐,以及被踩死的动物尸体。
正在生火做饭的人家来不及将火熄灭而烧毁了整座屋子,火光跳动黑烟四起,在这种环境下看着无比的凄凉悲怆……
卢沐枫的爹爹卢渠安是做买卖生意的,家境相对好些,这座别院是祖上传下来的,没想到几代过去了,今遇叛军,这老祖宗的家业想是要毁了。
卢渠安跪在灵堂泣不成声,“卢家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吧!”
“他爹,快,走了。”刘佩珊进来把卢渠安掺起来,“马车已经备好,儿子还在等我们。”
卢渠安这才抹了一把泪,迅速收拾好细软,看卢沐枫还在不停地拿东拿西,便弯下腰扶上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枫儿,这些东西都不要带了,我们是逃命,不是搬去别处。”
卢沐枫挠挠头,看了看地上这一大堆玩意儿,“可是……这些都是我平时最爱玩儿的东西啊,我舍不的丢下。”
“爹也很舍不得,这家里的一切爹都舍不得,再华丽再宝贵的物件到头来也带不走,爹也很心痛,但是能带走你和你娘,爹就心满意足了。”说着,卢渠安的眼睛又湿润了。
在一旁的刘佩珊听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环顾四周,想把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记在心头。
“老爷,夫人,快些走吧,大家伙儿都逃命去了。”门口的车夫焦急道。
卢沐枫最终只带了几本书,和爹娘一起坐上马车,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房子,随着马蹄声起渐行渐远,今天他们流离失所,而迎接他们的又是一个怎样的明天?
卢沐枫不停地看着马车外面的人们,心想着简诗语应该也在这里面,于是就一直看着外面,希望在人群里能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