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七天。
杜若云自从解了蛇毒后,病情依然延延绵绵,他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彻底清醒,开始慢慢的好起来。
阳光正好,花香四溢。
杜若云在院子里散步,他想起了那日和赵安居一起的情景,脸上不自觉露出了欣喜而满足的笑
“经历了这次劫难,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杜若风低吟出声,心中满是期盼。
忽然,不远处一阵悠扬低回的琵琶声传来,如怨如诉。随之,一道清丽美妙的女子歌声响起。杜若云马上停下脚步,屏气侧耳细听。
“今夕何夕兮,湖上楼台”
“今日何日兮,得与齐同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杜若云内心狂喜不已,是郡主!他细心辨别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快步奔去!
荷池,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早已立上头。
赵安居坐在边上,怀抱琵琶轻轻一弹一拨,发出心底最幽微的旋律,一阵前奏过后,开始唱着:“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
歌声清脆,却带有一丝忧愁。......
杜若云不远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想要走过去,却发现脚比灌了铅还重,居然挪不动步。她的唱词带着欢聚,但声间却有一丝凄婉,似最缠绵难解的思量。赵安居的心中是否在想着杜若风?自已哪点比不上他?为何你总对他不忘,对自己不屑一顾?心头一点点失落涌上。
“郡主,你在想什么呢。”绿桃见赵安居弹唱完《欢聚歌》之后,就一直在湖边发呆,出声提醒
抬头看了眼绿桃,赵安居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琵琶,道:“你先帮我拿着吧,不弹了。”
将琵琶递给绿桃,赵安居继续盯着湖水发呆。
“是!”绿桃接过
赵安居望着湖水,陷入了沉思。今日她弹唱《欢聚歌》,想起的,却是杜若风那日和她摊牌的情景,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对他抱有幻想,但有些事不是说忘记就忘了.....。
赵安居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被这些胡思乱想给胀破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唉,我们回去吧!”赵安居微叹一口气,颓然的带着绿桃准备离开,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杜若云站在了她身边不远处!
两人四目相对凝视,眼神在空中交汇。
“绿桃,你先拿琵琶回去吧。”赵安居吩咐道
“是”。
看着绿桃离去,杜若云才缓缓的走上前去,眼睛一直紧紧的锁在面前的女子身上。看着杜若云慢慢走到了面前,赵安居神色未变,站着一动不动。
“郡主,你的身体好点了吗?杜若云声音满是关切,目光温柔。
“好多了,你呢?”赵安居点点头,反问
“也好多了”
“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赵安居转身就要离开。
“郡主请等等。”她的脚步还没迈开,便听到了杜若云的声音。
赵安居略一迟疑,便停了下来,转过身问道:“杜公子不知还有何事?”
“郡主,刚才我听见你弹唱的曲调,似带有一丝忧愁,心里是否还在难受?”杜若云双眼紧紧盯着她,问道
赵安居静静地望向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的,她的心里五味杂陈,虽然知道和杜若风之间已经不可能,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去想他。
杜若云目光定定的望住面前的女子,他能够清晰的看到,面前女子在听到他的询问时,眼中一瞬猝起的慌乱,以及那些藏也藏不住,浮浮沉沉萦绕在瞳底的悲伤和难过。尽管她一个字都没有说,但自己却已经清楚了她的答案。
“难道郡主你心里还在想着如何争取大哥吗?你应该知道,想要渴求的却总是得不到,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杜若云微微别过脸去,没有再看向面前的女子
“我……”赵安居一时哑言
是的,求而不得那就是一种痛苦,何必呢,只是一时间她不知道如何放下而已,
“我没有,我没有想他,我只是,只是可能需要时间。”赵安居语声急促,无不显示了她现在心中一片慌乱。
“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那么,你就是愿意给旁人一个机会了,是吗?”闻言,杜若云的心,不由的一跳。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呢?
抬头望着杜若云眼中的璀璀光华,赵安居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此刻我并不能给任何人一个允诺。”
在她还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心的时候,她不能给他人任何的希望和承诺。杜若云,希望你能明白!
“没有关系,不管你需要的时间要多久,只要你决心忘记他,对你就是好事”。
杜若云不觉浅笑,但静默一瞬,又正色说道:“有些话,其实藏在我心底好久好久,我不敢跟你说,也一直没有机会说。可是经过中毒一事,我不得不说。郡主,我对你,至死不喻”
杜若云深情地望着她,这是他最放纵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着赵安居,此刻真的很想再抱她入怀,很想看着她的开心笑颜,不想听到她那些残忍的话语。
“杜公子,你别这样,我......”赵安居不敢面对杜若云此刻的深情。
“不管如何,我对郡主,此心不变,我.....。”杜若云动情说道,哪怕是只有一丝可能,他也忍不住想要尝试,
“你现在先不要对我说这些。”赵安居伸手打断杜若云的话,他的表白来的太突然,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
看着面前的男子,赵安居有点头疼的样子,脚步不自觉的后退几下,却不想踩着了荷池边上的青苔,使她脚步一滑,不及反应,身子就如飘逝的落叶,一下子坠入荷池。
“郡主。”
看着赵安居向后倒去,杜若云吓的快步上前,但依然慢了一步,只听得扑通一声,赵安居落入了水中,只在水面扑腾一下,霎时全部没入水中
“郡主?”杜若云也一头扎进了荷池救她,眼中是惊慌、是失措。
“糟了!”绿桃从远处走来,顿叫不好。
“救命,郡主?郡主?来人,快点下水救人!如果郡主有什么意外,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绿桃急红了眼,叫来侍卫。
水面激起阵阵涟漪,却唯独不见赵安居和杜若云的影子。
王府擅长水性的男子一个接一个的栓着绳子下水,奈何都扛不住荷池底部的暗流,不是被冲回上来,就是被卷下去大喊救命。
荷池很深,因为是引来活水的缘故,有一个进水口和一个出水口。两股水流交汇,导致荷池底部暗流湍急。一般人只要掉下来就会被暗流卷走,原本王府的荷池都修着高高的栏杆,绝不会有人掉下去。近日因为栏杆陈旧,所以要翻新。旧栏杆拆去,新栏杆还尚未安置到位。谁知,就出了这样的事。
水很冷,赵安居觉得有一股力量让身子不断在水里翻滚。窒息与奔涌进五官的水,让脑子都变得浑浊。意识逐渐丧失……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赵安居忽然觉得自己像一条鱼,在水中急速穿梭。睁开眼睛,漆黑的水底下,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宛若白练柔软而速度极快的带着她拖行。
水面终于泛起剧烈的水花,只听得一声“哇”的大口喘息声,湿漉漉的影子顿是浮现在众人眼前。
杜若云发髻凌乱,一只手臂勒着赵安居的双肩,一只手死死托着她的下颚,尽量让赵安居的口鼻向上。这样,能让赵安居尽可能的呼吸到空气,避免更多的水进入她的五官,造成无可挽救的窒息死亡。
众人急忙将二人救上岸边,赵安居已失知觉。
“郡主?郡主?”杜若云顾不得浑身冰冷,一把扣住赵安居的腕脉。一掌击在她背部。一口污水陡然从赵安居口中吐出。才松了口气,唇间一抹孩子般清澈的笑。
差一点,他们两个就回不来了。
只是被冷水浸泡,赵安居到了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所幸有请来的大夫在侧,翌天,就退了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