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风来到华云楼,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琴上的白衣身影,指落琴弦,勾挑抹拨,如倾如诉的琴声飘扬在楼内。振翅欲飞的蝴蝶胎印落在她的眼角,仿若翩然蝴蝶停于花间一般,顾盼之间,蝶舞生辉。
望着眼前的胭脂,杜若风双眼渐渐出了神,她的容貌虽然说不上美丽,但那幽深的眼眸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吸引力,让他移不开眼,也不想移开眼,心甘情愿就那样沉沦下去。
一曲弹唱罢,胭脂抬眼,轻扫过楼内被琴音吸引过来的目光,也发现了杜若风站在门旁,眼睛正紧盯着自己,急忙低下头去,转身走进了后院。
看着她的离开,杜若风不自觉的紧跟其后。
“杜公子近日很闲,没几日就来我这做客?”客厅内,胭脂优雅的拿起茶杯,看着杯中茶叶青青,茶水澄澈,询问的声音响起。
“是挺闲的,自从通天河筑桥后,朝中还没有新的任务派下来。”杜若风唇角一勾,顾自斟茶喝着。
“往后,公子还是少跟我进来吧,毕竟男女有别,要注意礼数。”胭脂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向杜若风,复有低头苦涩一笑。
虽说感觉这种被关注的感觉真好。但她每次看见杜若风,总会想起赵安居对他的情意,原本满腔的期待,都像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冷水般,只剩下一片悲苦的死灰,说不清道不明的轻痛,从心底漫延开来。
她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赵安居了,或者因为眼前的男子,她们之间的心里已存有隔阂了吧。
“难道你不想我来见你吗?因为郡主?”杜若风语气异常平静,就仿佛在诉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听她提到赵安居,胭脂一时不禁有些沉默。
“前两日,郡主她坠落西山崖,被若云救了。”杜若风放下茶杯,说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胭脂闻言一惊,她没有想到赵安居会坠崖。
“详细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若云得知郡主坠崖后,不顾生命危险也跳了下去救她,而后又中了蛇毒”。
杜若风静静地转头看着胭脂,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神情,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是希望她能明白,赵安居在杜若云的心中重要性。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胭脂蒙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静默了一阵,才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听闻王爷后来找到了他们,郡主身体并没有大碍,而若云身上的蛇毒也用法子解了,脱离了危险。”杜若风回答
闻言,胭脂心里如释重负,他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若云他一直很喜欢郡主,我相信她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杜若风语声平静,坚定的甚至不需要刻意去证明或是表露。
胭脂没想到杜若风突然会这样说,心,不由的一跳。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有机会呢?可是,旋即,火热的心跳还是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虽说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但是他的家人呢,要知道官家人,最注重门当户对。
想到这一点,胭脂心头又是一涩。
杜若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头一种无力感涌上,尽管她一个字都没有说,但他却已经清楚了她的心思。她竟然如此不相信自己吗?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放下心里自卑呢?
“杜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这样,你的家人会同意吗?我们可是不同阶层的人”胭脂说出现实的无奈,人生总是有很多的无奈,但也总是要面对现实。
听她提到家人,杜若风一时不禁有些沉默,虽说杜心宇自小并不疼爱关心他,但白玉却是一向心高气傲,所以......
“杜公子,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我……”还没有等他说出口,胭脂已经开了口
“不……”杜若风打断她,他害怕听到的拒绝
“我不会放弃?请你相信我好吗?”杜若风嗓音里多了一丝恳求。
胭脂一瞬竟仿佛从中听出一丝乞求。她能够清晰的看到面前的男人,在她说了这样的话之后,眼中迅速暗淡下去的希望,以及那些黯然与失落,她不禁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从小,不管我有多听话,学习有多好,爹对我关爱都不如若云。我娘一直对我教育苛刻,要求甚高。她从不问我喜欢什么,只要求一定要按她的意思去做,不许违背她的意愿。考取功名,攀皇亲,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而是她想要的,只为自己面上有光,稳坐尚书府大夫人的位置。”
杜若风面无表情,似是自言自语,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是啊,他已经按白玉的意愿入朝为官,难道还不行吗?他的亲事,他是真的不想她再为自己作主。
胭脂不说话,但只觉心底的某处,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般,又涩又胀,满满的,都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她不曾想到,杜若风竟像一个提线木偶般被家人牵着,活着是如此的身不由已。
“杜公子.......”胭脂语气不由的软了下来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杜若风抬头,对着她浅笑了一下
“胭脂,请你相信我,好吗,我会想办法的”杜若风深深的望向面前的女子,一双温润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方才难掩的痛楚,只剩下一片情深
那一句“请你相信我”,让胭脂的心,不禁一跳,她下意识的开口道:“杜公子……”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杜若风打断她的话,他害怕听到她的拒绝,在这个时候,继续逼迫她,他不忍心,也不舍得。
“杜公子慢走。”胭脂淡淡应道
“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杜若风深深的望了面前的女子,慢慢转身离去
胭脂原本想看着他离开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
杜若风在她身后,久久的凝望着她的背影,像是要将她刻进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