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快来到了十月,距离杜若风去世宗上任已不到一个月。
杜若风每天的工作都很忙碌,他似乎已经将胭脂遗忘了一般,常在工部处理公务到夜深,即使没有公务也整日的在房里研究工程图,或者搜集有关天下美酒的书籍和北梁的游记,设法寻找胭脂的踪迹。
初秋的夜,一片寂静,厚厚的云雾遮盖了星月,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框。
夜深人静,杜若风躺在床塌上,辗转反侧了片刻依然睡产不着,眸色落在窗外,心里暗叹一口气,缓缓坐起来下了床塌,扯过衣架上的一件褂衫,随意一披出了房门。
初秋,夜里已有丝丝凉意,杜若风立在院落中央,身姿秀拔,一张冷峻朗逸的脸容依稀可见,眉眼英俊间,隐隐透出的浓厚忧虑……仿佛正在被一件极大的事情困扰着。
望着天上模糊的星月,杜若风不禁想起和胭脂曾经的一幕幕,清晰的仿佛昨天。不知不觉,胭脂已离开京都差不多三个月,远在异地的她,此时有没有一点思念他,有没有一点后悔当初离开他呢?
他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局面?明明自己都做好了决定,即使白玉不同意,他都会想办法在去世宗前和她定下亲。但是,胭脂依然不听他的劝告,因所谓的“门当户对”四个字说知难而退,甚至不辞而别。
胭脂给他的信,他不知被翻看过多少遍,她说的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他是根本做不到的事。这段时间,他不断的让自己忙碌,以为这样就能在晚上有深深的睡眠,但恰恰相反,越是这样,他越辗转难眠,脑子里所思所想的,都是与她有关的点点滴滴。胭脂,我早已陷入了你设下的陷阱,根本无法忘记,难道你不知道吗?
轻轻的闭上眼,杜若风脑海中翻腾着许许多多的东西,一片混乱,你既然曾经说过“惟愿莫失,惟愿相知”,为何却又要决意舍我而去?
想着胭脂的不辞而别,杜若风虽然心中一痛,但还是异常坚定的告诉自己,胭脂,即使寻找你如同大海捞针,但我也要重新找到你,没有你的生活,我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四周一片寂静,草丛中虫鸣的声音起起落落,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无眠夜。
......
窗外盈盈的月色,透过薄纱窗纸,倾泻了一地碎银子般的流光。
夜深人静,赵安居的房间中依然灯火明亮,烛火轻轻的跳跃着,发出晕黄的光芒。
一张白纸摊开书桌上,赵安居长身玉立,正聚精会神的用笔尖描绘着画中景物,室内燃着沉水香,淡淡的烟气里令她的眼眸明亮格外有神采,双颊透着莹润的淡粉。
“郡主,时间已经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绿桃见赵安居还提着画笔作画,轻手轻脚的走上去提醒。
“你还没有休息呢”赵安居抬头见绿桃走进了房中,不觉一怔。
“没有,在等你呢”。绿桃抿了抿唇,你身为主子没有吩咐我退下,我又怎么能随意休息。
赵安居继续提笔挥毫,片刻后,终放下手中画笔,看着书桌上的画作,露出温柔的笑意。抬头看了看沙漏,笑着对绿桃说:“你明天去请城里最好的装裱师傅来,将画裱好。”
绿桃看了一眼桌上的山水画,又发现画中的诗带有明湖两字,不禁噗嗤一笑:“郡主要裱这副山水画,是因为纪念那天和杜公子泛舟湖上吗?”
“在乱说什么呢,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赵安居伸手弹了一下绿桃的脑袋,脸上飞过一丝红晕。
“郡主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画画,难道不是吗?莫非你画的不是明湖,而是西湖?你看看,这写的字是西湖吗?”绿桃摸了一下脑袋,嘟起嘴浅笑。
“胡说八道,你退下吧,我要休息了。”一番话,把赵安居弄的面红耳赤,她快步走向了书桌后面的床榻,不再理会绿桃。
房中依然留着一盏灯,小小的烛火轻轻的跳跃着,发出一点晕黄的光芒,照出一室的明暗。
赵安居躺在床上,干涩的笑了笑,绿桃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吧,自己画画也能和杜若云联想起来,还说什么明湖西湖......
突然,赵安居猛的睁开了眼睛,西湖?难道......,
她急忙坐了起来,走到书桌翻出一本游记,这书是她从前借胭脂的,一直忘记还回给她。
赵安居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书里面胭脂所作的批注,这些批注,有时严肃,有时风趣;有时幼稚,有时深沉。她细细的翻阅着,终于在一页停了下来,面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她隐隐猜到了,胭脂可能是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