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日子,华云楼,客似云来。
胭脂望着窗外,放空心思神游太虚,小玉进來的时候看到自家主子依然保持着刚才她离开时的样子,不禁一声轻叹。
“小姐,杜公子来了。”小玉走到胭脂身边说道。
心下一震,胭脂眉头紧皱看向小玉,小玉点头再次确认刚才的话。
片刻,她才轻嗯了一声。
“胭脂姑娘”杜若风走进客厅。
胭脂身子依旧凭栏而立,对他的到来不作丝毫反应。
看着她的背影,杜若风直到这一刻,才觉得心中那又酸又涩又惆怅的感觉是什么,他想她,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想她,不管他如何的克制自己,但是心底对她的想念越是压抑越是疯涨。最后,将他整个的身体都涨满了。现在看到她,心里那满满的思念终于得到了宣泄,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只剩下窈窕的背影和凝视的灼热视线。
片刻之后,胭脂才坐回椅上,素手轻抬,执起茶壶茶水入杯,盈盈淡香轻轻漂浮,看着胭脂的作,杜若风感觉连日來的疲劳忽然褪去,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下來,在胭脂对面坐下。
胭脂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不言不语,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却让杜若风觉得心中顿然安静了下來,心里无比的放松下來,不禁闭上眼睛轻轻的嗅着面前淡淡茶香,唇角微微一勾。
胭脂一言不发,看着他悠然闭目露出的微笑,看着他眼底掩藏不住的疲倦,心中一丝情愫悄然滑过。
“好久沒有这样放松了。”杜若风睁开双眼,拿起茶杯浅酌起來。
“人总是喜欢自寻烦恼而已,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胭脂的声音带着清远的疏离。
“自从入朝为官以来,我一直公务繁忙,今日难得空闲,所以过來看看你。”杜若风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
胭脂看着杜若风,一身雪白的儒士服,头发用一根玉簪简单的挽起,清朗俊逸的眉目一如往昔,清澈的眼眸正专注的看着她,但眼底却有掩藏不住的倦意和淡淡的青色痕迹,吸呼不由的一紧,浮起一丝心疼,问道:“最近是不是很辛苦?”
这些话刚出口,胭脂不禁暗吃了一惊,这是不该问出口的,但她却是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这是她内心的想法?她在关心他。
杜若风看着胭脂略有一丝暖意的眼神,面上露出喜色,心下一暖:“一切还好,自殿试后我官封世宗工部少府监侍郎,但我刚入仕缺乏这方面的知识,皇上就暂让我在少府监内学习关于修筑堤防、兴建水库、建造水闸的知识,为期半年,期满后将就派我去世宗掌管水利。”
一想到要去世宗,杜若风原本满心欢喜的期待的心情,一瞬变的复杂。
“你要去世宗?”胭脂不禁惊讶,就连眼角的蝴蝶都随着她惊讶的模样轻轻颤了一颤。他要离开京都?这个消息让她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你是不是不愿意我离开京都,你在关心我吗?”看着胭脂面上的神色,杜若风心中溢出欢喜,他突然间感觉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來。这种微妙在杜若风看來,是胭脂对自己心意认可的希望。
胭脂骇然抬眼,快速的看了一眼杜若风,复有又低下头去,片刻,摒定心神说道:“你殿试的表现,安居私下和我说过,为官一任,就应当造福一方百姓,我为你感到高兴,至于你说的关心,公子觉得是就是吧。”
无可奈何的语气带着三分不自然,胭脂说完也不理他,起身走到大厅,安静的在琴案边坐下,如玉的手指按上琴弦。
杜若风看见她要抚琴,心里也跟着高兴起來,打算洗耳恭听的样子,他真的很久没听过她的琴声了,心中欢喜,他知道,或者她不会轻易的接受他,但是他不会放弃。
胭脂弹奏之曲,调子婉转流畅,仿佛瀑布间的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又如盎然一新的阳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琴声完全不受任何已知古乐曲或陈词滥调所限,而是自己的原创,灵动飘渺,如仙音妙韵。
杜若风刚开始还注意着她的脸庞,神色娴雅幽静,抚琴如仙子般,飘逸轻灵,那一双美丽的玉手,在琴弦上飘舞。到了最后,他闭上了眼眸,放开心神,近距离在聆听。自当了朝官后,每天都是忙碌不已,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放松了。
“叮叮叮咚咚,叮咚咚……”
琴音如流水不断,节奏渐急渐繁,忽快忽慢,但每个音位都那么准确,每个音犹有未尽的余韵,使人全心全意去期待、去品尝。
这时候,天上也突然下起了一阵过云雨,像从九天飘下来的千万条银丝。发出各种‘落击’的声音。
很快,雨滴从房檐下落下,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最后连在一起,形成小水柱,哗啦啦地响。这股风声雨声,被琴声一挽,似乎也融入其中,空旷清美,似乎在与大自然沟通,已经超出了世俗的曲调了,返璞归真,意境更美。
音乐可以释放人内在的情绪,胭脂看见杜若风眼底下乌青,深知他多日来疲惫劳累,所以弹一首情绪欢快活泼的曲子,盼能扫除杜若风多日来的疲惫和内心的阴霾,让人的心逐渐静下来。
一曲终了,胭脂久久不动,刚才她弹的曲子虽是欢快活泼的,但她脑中久久挥之不去的,是那夜和杜若风月下交心的情景。是赵安居告诉她,她喜欢杜若风的情景......,
一直以来,她自卑,欲与他相知却又不敢与他相近,但在此刻,却是终看清了自己的心,只是却.....,种种原因,胭脂顿觉得热泪盈在睫中。
杜若风目不转睛的望着胭脂,看着她突然低下头去的样子,心里却是无比的欢愉,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吧?不然也不会弹出这般情绪欢快活泼的曲子,让他多日来的疲惫和内心的阴霾一扫而去,让心逐渐静下来。
他真的好久没有这样的放松了,朝中的事和白玉的催促都让他倍感压力,但那夜和她大明湖的谈话,他却常常忆起。他知道,那将是他一生中最幸福、最值得回忆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