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了机会,裴滢也没有客气,从衣袖中快速取出匕首,冲着黑衣人后脖颈的方向刺去。
毒汁与血液飞速融合,黑衣人挣扎了三两下,倒在地上。
裴滢见他倒下,依旧不放心,又在他的腿上扎了几下,看他断了气不再挣扎,她才瘫坐在一旁。
魏邵几人还在对付黑衣人,正打的热火朝天之际,数十名黑衣人突然用手捂住心口的位置,紧接着倒地,挣扎了几下断了气。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钟阳与萧慎走到黑衣人面前查看。
邓照在身后说道:“不用看了,这些死士出门前已经服下毒药,若是能在毒发之前完成任务赶回去,就能服下解药,若是赶不回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邓照的话,钟阳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这都是哪个孙子想出来的阴招,即便是长安的死士,也都是被抓后才吞下毒药来保守秘密,哪有这样的?这孙子的心思也太狠毒了。”
魏邵跑到裴滢身边,她正安静的坐在黑衣人的尸体旁,见魏邵过来,她也顾不得许多,一头扎进魏邵的怀中,她将额头抵在魏邵的胸前,但这一次她没有哭,只是紧紧地抱着魏邵,魏邵能感觉到她狂跳不止的心脏和哆哆嗦嗦的身体。
他紧紧的环住她,伸出一只手,轻拍着她纤薄的背,安抚着她。
“魏邵,我杀人了。”
“你没有杀人,你的劲那么小,怎么能杀得了人。”
“可是他死了。”
“那是因为你匕首上的毒汁厉害。”
听到魏邵这样说,裴滢将他抱得更紧了。
看了不远处的二人一眼,邓照说道:“白征,你骑马去军中,调派二百士卒来清理这里,今夜还是要警惕些,把人手安排下去,整夜巡视。”
“诺。”
“把军中的仵作找来,让他们连夜验尸。”
说罢,邓照走到正在检查尸体的萧慎旁边,他也蹲了下来,细细的在黑衣人身上寻找蛛丝马迹。
看着外面堆积如山的尸体,魏邵柔声地对裴滢说道:“夜深了,外面很冷,你先回房休息,我忙完这里的事就回去找你。”
裴滢点点头,魏邵将她送入房中,脱掉她的鞋子,帮她盖好被子,点亮了房间内的烛火,他将门打开半扇,又回头看了一眼躺着的裴滢,才出门来到几人身边。
钟阳关心的问道:“弟妹没事吧?”
“没事,她第一次杀人,接受这事需要点时间。”
“嫂嫂的胆子挺大的,反应也快,一个女子,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
魏邵说道:“她跟着我,受苦了。”
一直以来,魏邵的心中对她都是十分内疚的,经过今夜的事,这种内疚继续加重,已经转化为对裴滢深深地愧疚。
从前,他只是觉得裴滢嫁给自己后,时常处于危险之中,那时的他心中满是内疚,责怪自己连累了她。
可今日,看着她一个弱女子,为求自保杀人,魏邵的心中深感愧疚,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裴滢不是北平王妃,他的仇家太多,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多如牛毛。
北平王妃,于她来说,是祸不是福。
在他的世界里,这样的偷袭和刺杀,他早已习惯,否则便不会睡觉时都抱着剑。
可现在有了裴滢,无故将她也卷入危险之中,这样的局面,不是魏邵想看到的。
见他情绪不高,邓照拍了拍魏邵的肩膀,安慰道:“邵儿,不必自责,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自己对裴滢有所亏欠?”
魏邵没有说话,他的沉默是他的回答。
“夫妇之间,若是想长久相处,必要彼此常觉亏欠,方能做事弥补,多番来回,才能情深意厚、相濡以沫、天荒地老,说到底,人与人之间的情意,都是经过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后,才逐渐建立起来的。”
“兄长,我无事,你不必担忧,刚才送她回房时,我瞧着她已经好了许多,今夜遭遇袭击,大家都被惊扰,还是要赶紧查明这些黑衣人的身份,看看到底是谁想在南苍国境内要我们的命。”
“好。”
仵作在一旁查看尸体,魏邵几人也一直在寻找蛛丝马迹。
突然,魏邵在一个黑衣人的怀中摸到一块手指粗细大小,硬邦邦的东西。
他将火把移近,仔细的观察着,好生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魏邵的大脑飞速运转,一段记忆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是六安国每年都会呈给长安的贡品——金寨灵芝,他曾在母妃的宫中见过。
六安国,难道是云徵?
听到这个推测,众人惊讶,按照韩渚给他们的消息,云徵应该在象郡,可这里距离象郡还有近一千里地,云徵又怎么会在此出没?
可是这金寨灵芝,乃六安独有,难不成,云徵压根就没有逃到象郡,而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某地藏着。
只是让魏邵不解的是,云徵为什么要杀他呢?
帮他逃走的计谋,和那张将计就计的字条,是他命死士传递给云徵的,没理由云徵要害他啊。
尽管心中仍有疑惑,但是魏邵依旧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云徵应该就在这附近,他今夜派死士行刺我们,就是在向我们下战书,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没错,邵儿说的对,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形势对我们不利,但是祸福相依,我们也知晓了敌人的下落,便暂时不必深入南苍国境内,打扰南苍王的安宁,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兄长所言甚是,萧慎,我们之前探查的方向错了,你召回你的耳目,再派出军中的探子,一寸一寸的找过去,就算是刨地三尺,也要将云徵和他手中的几万郡兵找到。”
“诺。”
折腾了半宿,寅时三刻,魏邵回到房中,烛火还在摇曳着,他来到床前,看见裴滢睁着双眼。
魏邵温柔的问道:“怎么还不睡?”
“我在等你。”
魏邵笑着脱去长靴,在裴滢的身边躺下,他这次主动的伸出胳膊。
“来,枕我胳膊上。”
裴滢此刻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一头钻进了魏邵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