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徐恩的阻拦
谢溶低眸看一眼手腕上根根竖立的汗毛,又看一眼佯装和善的徐恩,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暗道一声有意思后,明知故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徐恩好脾气道:“我中午过来的时候,三表妹还活蹦乱跳,为何现在人就没了?”
谢溶看向赵吉与赵夫人,颇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也很想知道,不知赵大人与赵夫人可否与我解解惑?”
赵吉迎视着他的目光,仅是两息,便又赶紧移开:“谢大人这是何意?”
“是呀,谢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恩迅速接口,“前两日文城郡主出事,大理寺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是清宁杀的她,今日三表妹出事,大理寺难不成又想故技重施,诬陷是舅舅与舅母杀的人?”
谢溶瞧着赵吉与赵夫人,直瞧得两人面色发白,也都打起哆嗦后,才气定神闲地说道:“赵三小姐临死之前,在床前吐了一地的污秽,污秽里的饭菜皆是未曾消化的模样。别人不知道,赵大人身为太医院的医正,应该非常清楚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饭菜才进赵三小姐的肚子,就立刻吐了出来,但先前你们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们说赵三小姐是在赵夫人院子里用的晚饭,回清芳阁后,又看了小半个时辰的书才睡下,其后,在我让周安前来请赵三小姐时,你们才发现她服毒自尽。”
赵吉瞬间绷紧身子,脸上的血色也霎时散去。
赵夫人更是不堪得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徐恩握着茶杯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原来这就是会宁王在让三表妹诬陷陈清宁之前,非要将他调离京城的原因!
徐恩对他的嫉恨,在不知不觉间又加深一分。
在嫉恨之外,看着他智珠在握的模样,又隐隐闪过几分慌张:不知道他还查到了什么,会不会把他也查出来?
“另外,”将几人的情绪变化及动作尽收眼底后,谢溶再次开口,“在赵三小姐的卧房还发现了一名男子的鞋印,鞋印呈水波纹状,水波纹的中间还有着一个麒麟图案。众所周知,麒麟是只有王爷才能用的瑞兽。现在,我怀疑这位不知名的王爷与赵三小姐的死脱不了干系,还请赵大人能够如实告知其爵号。”
徐恩绷着的心弦终于断了,下意识地站起来,对上他探寻的目光,脱口道:“谢大人这话的意思,是三表妹和某位王爷有染?谢大人可知道女子的名节大于天?”
“所以呢?”谢溶玩味地看着他,这表情,这神态,看来他与那位王爷是一伙的呀。这案子的走向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徐恩被他看得心头微微一虚,声音不知不觉便大了两分:“三表妹虽还待字闺中,却早已经定亲,她将来的夫婿如今正在军中为护大樾江山奋勇杀敌。你这样污蔑她,将她的名节置于何地?又将她将来的夫婿置于何地?”
谢溶附和地点一点头:“徐世子说得有理,为了大樾的江山,还请赵大人如实将那位王爷说出来,我也好赶紧查证后,给赵三小姐将来的夫婿一个好的交代。”
“谢大人!”
谢溶眼里的玩味之色更浓了,隐隐还带着几分嘲讽:“徐世子认识那位王爷?”
徐恩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反驳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谢溶泰然自若地质问:“徐世子既不认识那位王爷,为何处处阻拦?”
徐恩冷笑:“你这般处处诋毁三表妹的名节,我岂有不阻拦之理?”
谢溶似笑非笑:“听闻徐世子近几日一直在为世子妃的事四处奔波,怎么,世子妃的清白突然之间比不上赵三小姐的名节了?”
徐恩气急败坏道:“三表妹的名节与她的清白有何关系!”
“众所周知,文城郡主死之时,屋中只有她们三人。换句话而言,文城郡主是怎么死的,只有世子妃与赵三小姐知道。”谢溶轻轻敲着扶手,步步紧逼道,“世子妃被认定成杀害文城郡主的凶手,能证明她清白的就只有赵三小姐一人,可如今赵三小姐也死了,还死得如此蹊跷,徐世子难道都不好奇为什么吗?”
徐恩被迫问道:“为什么?”
谢溶看向赵吉及已经醒过来的赵夫人,好整以暇道:“这就要问赵大人与赵夫人了。”
赵吉张一张嘴,根本不敢回答。
回答什么呢?
回答是会宁王改换行头前来赵府,坦白完他与赵思仪无媒苟合后,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又接着坦白是他让赵思仪杀害文城郡主陷害陈清宁,只因陈清宁的父兄已死,兵权已落在徐恩的手中,她已经无利用的价值?
还是回答会宁王拿赵府阖府上下两百多人的性命,尤其是他们独子的性命相协,逼迫他们在饭菜里下毒,伪造赵思仪不堪忍受,才自杀谢罪?
气氛在沉默与等待中,越来越剑拔弩张。
陈清宁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集福堂。
看着徐恩满是怒意的嘴脸,陈清宁立刻知道,他不是为她而来。
静静地站上片刻,将屋中各人的都观察一遍后,陈清宁才走出阴影,走进集福堂,走到谢溶身边,弯腰凑到他耳旁,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将玉佩的事大致与他说了一遍。说完起身之际,看到他绯红的耳廓,不由戏谑地挑了挑眉:这么害羞?
谢溶掩饰性地端起茶杯,猛灌两口后,立刻站了起来。
刚刚坐下的徐恩也反射性地站了起来,并拔出佩剑,一脸警惕。
他没有认出陈清宁。
谢溶仅看一眼他,便将目光落到了赵吉与赵夫人身上:“敢问赵大人、赵夫人,那位叫渚白的王爷是谁?”
仅凭一个鞋印,谢溶其实也没有多少底气,但现在有了书信,就是闹到皇上面前,他也不怕了:“还有,赵三小姐身上常戴的那块并蒂莲玉佩去了哪里?”
赵吉瞬间面如死灰。
赵夫人又晕了过去。
徐恩的心弦则在顷刻间绷成了满弦之箭。
谢溶似没有看到几人的神色,安安静静地等了半盏茶,等到赵夫人又醒转过来,只是与赵吉一样,也不肯开口说话后,终于耐心耗尽地吩咐:“既然赵大人、赵夫人都不肯开口,那我也只能得罪了。来人,将赵大人、赵夫人以及赵三小姐身边的一应奴仆带回大理寺!”
“慢着!”徐恩迅速阻止,“大樾律令,抓捕朝廷命官须由皇上裁夺,你虽是大理寺卿,也无权带走他们!”
他不能让他带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