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婚后
焦鸿梦到木青夕,见在一个后现代流线型艺术建筑中,众多松海的同事在工作,一如之前的工作场景。焦鸿在与一个老同事谈话,见木青夕坐在旁边的座位。正好这是,木青夕也向他看了过来。于是焦鸿用手拍自己肚子,又拍一下自己的心,反手伸指指向她。木青夕也略带娇羞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并指向焦鸿,以示爱意,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开心地偷笑,同时张开手臂,以释放尴尬。
焦鸿心中甚慰,但有老同事在旁,无法直接与木青夕对谈。于是等了一会儿,才去跟木青夕说话。
然后周围同事都出来了。
焦鸿还是担心配不上她,所以在聊天时犹豫了,被她看出来,她显出了鄙视的姿态。焦鸿倍感遗憾,又无处发泄。醒来时这种遗憾还是在心中萦绕不散。
于是他背诵了两句词:“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知道相思绊人心,仍然不悔曾相识。”
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看似是在相思,实则在逃避面对自己的自卑。
他想到了昨晚妻子骂他的话:“……你们家从上到下都是糊涂蛋……和你在一起,还不如养条狗呢……”
当时他严重警告道:“别过分了啊!”焦鸿知道自己和父母有不对的地方,但妻子也有不对的地方,他可以让妻子教训自己,但不想让妻子这样辱骂自己的父母。
……
架吵得很厉害。
随后,焦鸿一时气愤,想要离婚,但随后他又按平时的思想建设,强制引导自己,把自己看成是修道之人,从天上俯瞰大地众生的人,地上两个小蚂蚁因为配偶的事情正在吵架,正在发愁……放到整个几千年的大历史之中,自己和妻子也不过是匆匆过客,很快就会死去,世间谁还记得他?
“唉,好像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于是只是坐着不说话,趴在桌子上叹息,不再自怜。
这时媳妇儿进来了,他把她拉到床上,媳妇儿抗拒,然后脱袜子,堵他的口,蹭到了,然后他将自己的嘴凑到媳妇儿的嘴去,来回缠斗,弄得媳妇儿又哭又笑。
最后虽然妻子很生气,但终于稳定了。
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焦鸿经常想,“女人就是“小心眼”,有时谈及生活工作上的人情世故冷暖,听到我有点受委屈了,她怕我受欺负,所以她会不顾具体细节、无分别无分寸地打压周围一切对我不好的东西,并且说我不知道自己珍惜自己,两面都骂,说得我很不开心,觉得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恶毒?”
焦鸿想,“可能是她们狭隘的心理导致的,所以尽量不要谈工作,谈的时候不说细节,尤其不说人事关系处理,必须谈时只说框架,不痛不痒的地方。而且自己工作中受委屈时千万记住忍住了:不要跟她说。生活中更是如此,应当心,有她的多数事情要周全考虑。毕竟女人的小心眼限制了她们的视野,不懂得忍让包容理解,不懂得义气,不懂得吃亏是福。会带来很多棘手的麻烦人情事。当然,好处就是,你知道她是为了你的。只是自己很难接受她的这种表达方式。”
焦鸿他实在不想吵架,因为太累,但被那样说,和生气,自己实在不想继续下去了。只要生气便不想继续,即使是自己不对的情况下,也不想听到对方破口大骂的样子或者无休止抱怨的言辞。
他真想骂回去,和她对骂,以泄愤,他想用同样的话怼回去:“你他妈地才是蠢货,你他妈地笨蛋,二百五……”但始终说不出口,他往往不想扩大事端;而且他觉得这样,自己就被她带偏了。
他有时安慰自己想,她不过是自己满足父母期望的工具而已,自己又不是真正的爱她。连夜深寂寞难耐之安慰都是与他人苟合之幻想。只要条件成熟,随时可以离开。不再续。不想再听她为了一点小事就进行的恶毒抱怨。
这给他带来了报仇的快感,但同时又让他升起一种罪恶感。
虽然这样想,但焦鸿还是感觉到:自由归自由,责任归责任。如果妻子有难,自己还是会始终陪伴,绝不遗弃,以尽责任。
焦鸿当晚想着这些责任的不情愿,便将心思转移到了更活泼可爱,让自己更轻松的李渝身上。
他感觉最有意思的是李渝乐意接受自己的帮助,而且和自己配合默契,开心地解决了问题。她表示感谢,他便由此满足于她对我的依赖。就像有一天李渝刚从家返京,凌晨打出租车,怕出租车司机有问题,就联系焦鸿,他们一直语音对话,假装是家人,直到李渝下车回家。
焦鸿感觉她对自己的信任比跟她同卧共寝都充满愉悦,虽然未曾相拥而眠,但想象一下,如果她不着衣物躺在自己身边,和自己做激情的事情,有什么意思呢?和老婆一样的感觉吗?或许还没有老婆的身体感觉好。而现在这样保持距离,产生近点儿或远点的美,相互挑逗的不要不要的乐趣,求之不得而寤寐思服的当下的感觉,才是自己最喜欢的。当然,前提是已经经历那进进出出的缠绵运力,没有对身体互动的好奇和柴与火之欲,反而喜欢若即若离的感觉。
焦鸿聊起李渝微信的昵称为什么变了,她说早就变了啊,唉,可惜被某人忽略了!
挑逗之情露尽。
李渝问某人结了婚之后是不是没了自由啊?焦鸿说工作比较忙。
李渝一听便知道可约,然后约焦鸿。
焦鸿心里害怕,读知道狡诈专兵,此心不动,随机而动,方释然,认为见彼非罪过,己心未动,当敞亮坦然。但随后便幻想如何导引李渝入榻。
焦鸿想,自己可以跟李渝说结婚后自己的收获就是没了对身体的拘束禁忌,觉得那缠绵悱恻的床榻之动是成年男女之事,不应当赋予道德意义,为自己的想法开脱。然后可以说夫妻关系,婚前是情人,婚后朝亲人关系发展。但随即想到自己的说法看似隐蔽,但对方能看出来李渝的导向,到时把自己揭露了,就难堪了。
于是焦鸿想那就随机吧,不刻意了,享受过程便可,不必非得有床上的结果。
焦鸿理不出里面的头绪,便准备睡觉。第二天再说。
习惯性地读王阳明集里面的两封信,一封是王阳明在龙场时官员蛮横要他去请谢的,一封是官员找他求雨的。他皆以忠信礼义说服之,并对后者说灾年不看祈祷,而在于日常修为。
莫名地,焦鸿便觉得导引的行为属于合理合法,完全不再怕了。原来他是想自己苟去,举头三尺神明,觉得不妥,而他以自己这次去只是为了和她吃顿饭,则在心理上就仍然合法的了。
况且自己也没有方法能合情合理地带着她去开房,自己也不敢直接说“我们去开房吧”只来的话。所以这次去,还是收敛着,自己去见美女,主要目的是给美女送温暖,给她以精神救助。
焦鸿感觉自己真正目的是不忍心看着李渝受自己曾经受过的寂寞煎熬,故而与之联系,她需要自己的安慰,哪怕只是坐一块聊聊陪陪她。而自己是有家的人,也有那阴阳和合的生活,并不差一次男女之事。此次去,对自己只是激动一下而已,自己担惊受怕,怕被人发现成了外遇绯闻,还得竭力讨好李渝,安慰她,另外,去见她的路费,食品费还得自己出,对自己没有多少好处。
“真正的想法就是当年的同病相怜…自己也算积德吧!”
焦鸿终于过了自己的心理关,躺下了。
然后,便梦到了松海的木青夕……
焦鸿惭愧不已:“自己真心单纯喜欢的木青夕还等着送爱和温暖呢,你却去跟另外一个有些水性杨花的人约会?”
焦鸿责怪自己不该这样,他问自己:“李渝缺乏爱和温暖吗?”
焦鸿随即感觉有点不对,再问自己:“木青夕缺乏爱和温暖吗?”
“自己不知道,好像,反而是自己缺乏爱和温暖!”焦鸿突然意识到,父母从小不会表达爱,对自己的训斥和要求更多,现在还是那样,而妻子也是温柔少,而谩骂多。
但,这也还算有一点爱和温暖。
反过来想,焦鸿意识到:“对得不到爱和温暖的恐惧,才是自己害怕与妻子分手的最重要原因。没有婚姻,更得不到爱和温暖,便觉得自己也得不到社会的承认,便是一个失败者。”
“可能正是因为在松海时得不到木青夕的示好,体会不到温暖,才让自己感觉没有奔头,于是离开松海;而李渝的性格也让自己不能从他这里得到真正的温暖,更多的是轻佻而已。”
焦鸿想了想,自己最初内心感觉得到的爱和温暖是高中时的一个女同学,她叫方饶,当时他们是前后桌,方饶经常性地给焦鸿念一些文章,焦鸿就坐在方饶旁边,趴在桌子上静静地听着,他能感觉到方饶对自己的情愫,他也喜欢这个同学,但两个人都保持朋友。他们大学时还偶尔联系一下,后来方饶出国了,焦鸿便不再有她的消息。
这时焦鸿突然意识到:李渝的长相像木青夕,木青夕的气质、动作和做事风格像方饶。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