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臧稻申展示翡翠翎管惊煞众人 俞晓溪回眸翎管男人遥动初心
(当代长篇章回小说)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
——京城新闻圈风云录
顾雪林
第43回:
臧稻申展示翡翠翎管惊煞众人
俞晓溪回眸翎管男人遥动初心
研讨会后休息了15分钟,茶叙之后,大家又都回到会议厅。这时,会议厅重新做了布置,主席台上摆了半圈沙发,作为专家席,上官、于木、林白、马老等翎管和翡翠专家依次就坐。沙发前面,摆了一张长茶几,茶几旁有一把椅子,台下是来宾席和记者席。
在见面问答会上,臧稻申手里端着一个蓝绒锦盒,从容不迫地上台。他把锦盒放在台上的长条茶几上,在茶几上铺了一大张麂皮,从锦盒中拿出3个几乎满绿的翡翠翎管,小心翼翼地放在麂皮上。他又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根翡翠翎管,也放到了麂皮上。
看到臧稻申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开门的满绿翡翠翎管,上官等几位专家顾不得尊严了,几乎同时从沙发上跳起来,奔向了长条茶几,他们每人手举一个10倍放大镜,一人盯着一根翡翠翎管看。
林白先生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翡翠翎管,仔细看了看翎管的头和孔,又把放大镜几乎贴到翎管上仔细观察翡翠的色和地,然后,他连声赞叹道:“老的,至少是乾隆工,清宫造办处的活,三品以上文官大员顶戴花翎的翎管,大开门,好东西!”
上官先生把4根翎管全部过目一遍,接着又看了第二遍,他点头说:“没问题,老的,应当是清宫里流出来的,保不齐就有‘和珅收藏的翡翠翎管’呢!开眼了。”
于木看后,很谨慎地问臧稻申:“都是从沈阳人那里买到的吗?这么开门的老东西,一定价格不菲吧?”
臧稻申说:“我买得早,十几年前进的货,一万多元一根,其中一根基本满绿的近三万元。在那个年代,能拿出这些钱,也基本上得不吃不喝了,勒紧裤腰带买的。现在看,还算值吧。”
上官忍不住说道:“还算值?简直是太值了!如今一根百万左右没问题。我的天,你手头有多少啊?臧先生,你发大财了!”
淳于兰、于远超、晨哥、江一梅、俞晓溪和台下的记者们及故宫博物院的实习生们坐不住了,纷纷跑上台观看,一饱眼福。
在台上,臧稻申和几位老专家简单交流了一下,要求大家不要拍照,不要动手,只是观看。
淳于兰第一个上台,后面紧跟着于远超、晨哥、江一梅、俞晓溪等众人,大家排成一行,鱼贯而上,纷纷来到长条茶几旁,眼睛紧盯在那4根翡翠翎管上。正是:懂行看道道,不懂行看热闹。
众人们把眼睛都盯在了那根几乎满绿的翡翠翎管上,只听淳于兰说:“哦,这根满绿翡翠翎管太漂亮了。”她冲着于远超说:“这根翡翠翎管是不是应当算玻璃地,显得水头很长啊。”
于远超笑着回答说:“淳于,你现在可以了,满口的专业名词,在专业上下的功夫够苦的,我看你渐渐上道了!”
淳于兰一笑,没有接话。
于远超接着说:“我看,这根满绿翡翠翎管接近玻璃地,苛刻地讲,水头稍差一些。当然,比藕粉地的要清亮多了。”
听说这根翡翠翎管接近玻璃地,故宫博物院的实习生们都站着不走了,围在满绿翡翠翎管附近仔细看,有的人说:“这根翎管比我们故宫珍宝馆现在正在展览的那根翡翠翎管的地子还好,应当算是玻璃地了。”
也有的人说:“民间收藏的翡翠翎管怎么能比得上故宫的收藏?咱们珍宝馆展览的那根翡翠翎管可是满绿的啊。”
还有的人低声说:“民间能收到什么好东西?”
于远超听到这些实习生这样议论,很不以为然地说:“故宫收藏的很多珍品,也是来自民间。1949年以前,北京故宫收藏品的六分之一被从南京运到了台湾,顶级珍品基本上都被运走了。现在台北盖的那个故宫博物院是个赝品,但里面收藏的东西都是历代珍品。建国后,北京故宫从历年挖掘的古墓中收藏了一些珍宝,也从拍卖行的拍卖中收藏了一些珍品,再有就是从个人捐献和民间收藏中获得了不少宝贝。民间收藏,你们可不能小看啊。”
这时,一直在台下端坐的诸葛瑜亮慢慢悠悠地走上台来,他询问臧稻申:“臧先生,我可以不可以拿起你这根满绿翡翠翎管仔细看看啊?”
臧稻申看到老人家气宇轩昂,举止不凡,气场强大。于木又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只见诸葛瑜亮把这根满绿翎管上拴的黑丝绳在自己的手中套了几圈,然后才拿起翎管看,他还特意从于木手中拿来10倍放大镜,细细观察。他放下翎管后说:“我看,这是一根清代祖母绿玻璃地满绿翡翠翎管,大开门!不知各位专家意见如何?”
这时,林白和上官先生都走到诸葛瑜亮的身边,他们都先礼貌地和老先生握了握手,表示致意。林白说:“老先生看得很仔细,这根翎管可以算是玻璃翠,颜色也接近祖母绿,乾隆工,大开门没有问题。在清代翎管中,这根翎管从颜色、种水和做工看,都已经是顶级品了。”
上官赞同地点了点头说:“老先生很有眼光,有见地。我也很赞同老先生的观点,玻璃翠,没问题;祖母绿,也非常接近。这根翎管的颜色、种水和做工表明,老的,清乾隆时期的,上品!”
诸葛瑜亮听完,爽朗地笑了,边笑边说:“承蒙二位托举,老夫是个翡翠翎管的业余爱好者,喜欢翎管,但是常常眼力不济。也买过一根翡翠翎管,休闲时间,自己把玩把玩,如此而已。”
这时,于木赶紧走过来,向上官和林白介绍了一下诸葛瑜亮;当他想向诸葛瑜亮介绍二位专家时,诸葛瑜亮笑着说:“你不用介绍了,这二位研究翡翠翎管的专家,名声如雷贯耳,我早有耳闻,今日幸会,深感名不虚传啊。”说完,诸葛瑜亮向上官和林白抱拳还礼,并向臧稻申远远致意,阔步走向台下。
上官不无感慨地对林白说:“在京城翡翠翎管收藏界,还有这把年纪的拥趸者和老粉丝,让人敬佩,实在是让人敬佩啊!”
俞晓溪在台上,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这一切,而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茶几上摆的这些翎管的收藏者臧稻申。她想起来,自己在大学时读过臧稻申写的文章,好像是谈心理学的,介绍了弗洛伊德的观点,人之初,性本恶。另外,有学姐在臧稻申的报纸实习过,对臧稻申出色的文笔曾赞口不绝。对了,想起来了,这位臧稻申是《春明时报》的资深记者。
江一梅也对臧稻申发生了一点兴趣,她在台上悄悄问于远超:”这位臧稻申的名字好像很熟,我好像看过他写的文章。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于远超轻声说:“我、晨哥和淳于兰,在大学时和他是同学。他是学霸级的写作高手,现在《春明时报》当记者,在新闻界的名气比我大。过去只知道这家伙酷爱集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又收藏起翡翠翎管了?也是个神一样的人物!”
江一梅微微一笑,心想:”很少看见于远超夸什么人。在于远超心中‘神一样的人物’,那一定是个神一样的人物。“想到这,她不禁又看了几眼臧稻申。
等江一梅、俞晓溪一行人和故宫博物院的实习生们都走下台坐定后,臧稻申在台上戴着对讲机和耳麦开始了自己的陈述和分析。
臧稻申首先表明观点,自己在台上展示的这四根翡翠翎管,应当是当年溥仪从故宫里带出的那批珍宝中的零碎之一。“零碎”者,未必是最精品。
俞晓溪在台下举手提问:“臧先生,你是如何判断这四根翡翠翎管就一定是当年溥仪带出宫的那批珍宝之一呢?会不会是当地官员们的家传品呢?”
臧稻申看了一眼俞晓溪,认真地回答道:“家传品一般不会被后人轻易出手卖掉。再有,当时卖翡翠翎管的人似乎对自己的东西了解很少,价格也要得不高。卖东西的是沈阳人,这种档次的翡翠翎管,一般来说,BJ的古玩市场上都很少见,沈阳怎么会一下出来这么多根?我判断家传的可能性很小。”
俞晓溪又接着问:“这四根清代翡翠翎管,你最喜欢哪一根?为什么?”
臧稻申毕竟是资深记者,他对待提问,从来是耐心回答。这次,他仔细看了一眼台下这位女孩,一下子记住了她的相貌。臧稻申笑着说:“我当然喜欢那根满绿翡翠翎管,就是你们爱不释手的那根玻璃地翡翠翎管。因为,它属于不属于‘和珅翡翠翎管’旧藏还不好说,但无疑是一根顶级翡翠翎管。”
接下来,臧稻申又和台上的几位专家进行了充分地交流。台下的几位来自故宫博物院的实习生们,听得如醉如痴,心满意足。
交流结束后,臧稻申走下台,叫住了正要离开会场的俞晓溪,对她说:“女孩子能对翡翠翎管感兴趣,还真不多见。你如果有空,我可以请你到一楼咖啡厅坐坐,咱们进一步交流交流。”俞晓溪毫不迟疑,一口答应了。
在臧稻申上台收拾东西的时候,江一梅走过来和俞晓溪分手,悄声对她说:“还是你厉害!”俞晓溪给了江一梅一个灿烂的微笑。
其实,臧稻申希望和俞晓溪进一步交流的目的很明确,他不过是对女孩喜欢清代翡翠翎管好奇。也许这就是记者的毛病,一旦对一件事情好奇,总希望搞个水落石出。
俞晓溪也不傻,自己在大学学新闻,早过了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时期,到报社实习后又接触了很多资深记者,可以说已经深谙记者身上的一些毛病:好奇心强,喜欢刨根问底!自己希望和臧稻申进一步认识,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公关公司的业务发展。她明白,在BJ各个报社的这些各个领域的资深记者们,对任何一家公关公司来说,都是个宝。
在饭店、在茶楼、在咖啡厅,常见一些资深记者和高级公关主管之间的谈笑风生,那不过是各取所需。他们之间,不需要浪漫,没有小资们的卿卿我我;他们相互间的唇枪舌剑,不过是落实各自的工作而已。
一些初出茅庐的年轻记者,偶尔被一位漂亮的公关公司的项目主管邀请到咖啡厅谈合作,交杯换盏之间,往往被眼前年轻美女的笑脸迷惑,恍惚间,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时间长了,所有人都会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工作场景之一,如此而已!
当然,那些初入公关公司的年轻漂亮的公关小姐们,也不会轻易被媒体资深记者深沉的笑脸所迷惑。她们知道,这不是猎手的微笑,而是工作合作伙伴的微笑。
在一楼咖啡厅,俞晓溪第一次坐在了资深记者臧稻申的对面。征询了俞晓溪的意见以后,臧稻申给一人要了一杯果仁卡布奇诺。
喝着咖啡时,俞晓溪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臧稻申。他的发型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男性流行的一边倒,从这可以大致估计出他的年龄;瓜子脸没有最终长成国字脸,让他稍显年轻;嘴微笑时,隐约可以看见一口白牙,说明他不吸烟,且卫生习惯尚好。臧稻申给喻晓溪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温和的后面是犀利,一双喜欢探究的眼睛。
两人聊起来以后,俞晓溪发现,臧稻申的谈话风格和于远超截然不同,他喜欢化繁为简,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不喜欢啰啰嗦嗦。
“你是学新闻的?还是在实习当记者?”臧稻申开篇就问,没有一点迂回。
“曾经在人大学新闻,本科毕业,也当过媒体的实习生,准确地说现在还在兼职做。之后在一家小公关公司工作。”俞晓溪也是删繁就简地回答。
“公关公司有策划广告的,有策划企业或个人形象宣传的,有策划会展和会议的,有搞危机公关的,有策划新产品新业态宣传的,有帮助企业搜集媒体报道信息的,你在的公关公司侧重哪一方面?”
“我们是一家小公司,什么活都接。”
臧稻申听后略作沉吟,接着问道:“在大学时喜欢收藏?怎么会关注翡翠翎管?”
“臧老师,我就实话实说吧,我在大学时曾经喜欢集邮。这次的清代翡翠翎管研讨会是我们公关公司承接的活,所以冒昧地在会上问了你几个有关翡翠翎管的问题,算是现炒现卖吧。”
“哦,是这样?”臧稻申听后颇感诧异。
俞晓溪想了想,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她接着又说:“臧老师,我在会上接连问你有关翡翠翎管的问题,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因为我干公关工作,很想认识你这样的资深记者。听我说这些,你可别生气。”
听到这,臧稻申把端起的咖啡杯放到了桌上,盯着俞晓溪看了一会。
“怎么了?臧老师,你不高兴了?”
臧稻申没有马上回答,他又端起咖啡杯,边喝边想。
“臧老师,你怎么不说话了?别吓唬我。”
臧稻申缓缓地说:“唉,我不是不说话,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你倒真像个搞公关的,你的这些谈话技巧都是你们公司的总经理教的吧。”
“不好意思,臧老师,我就是我们小小的公关公司的总经理。”
“哦!”臧稻申再次把目光转向了俞晓溪,他的好奇心又一次被调动起来了。
“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谁能了解你这个年龄的女孩?”臧稻申好象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着。
“于远超可以。”俞晓溪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后悔。
“在大学时期,于远超就是处理男女关系的高手,知进知退。现在大概更加纯熟,在这些方面,我是远不及他的。我容易专注在一件事情里,难以自拔。比如收藏清代翡翠翎管,陷进去,就出不来了。”臧稻申仍是像自言自语。
“那你一定就是淳于兰她们找的那位‘戴翡翠翎管的男人’了?”俞晓溪看臧稻申总是惜墨如金似地回答问题,也就不管不顾了,先把最想问的问题问出来。
“这个问题重要吗?于木、上官、林白、于远超、诸葛瑜亮,再加上故宫博物院的马老,这些人谁的脖子上没有戴翡翠翎管呢?”臧稻申回避了俞晓溪问题的实质,来了个东拉西扯的“王顾左右而言他”的反问。
俞晓溪一时有些懵,不知该如何回答。
臧稻申喝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说:“咖啡要喝出味道,在于要慢慢地品。”
俞晓溪嗯了一声,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她心里想,这个臧稻申,飘飘然然,像一道云,有形无形,变化无常。看着可以接近,但总是隔着一道玻璃墙。俞晓溪也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越是看不清,她越要看清楚。
当臧稻申起身和她道别时,俞晓溪的眼神中,留下了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