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

　　黄毛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嘴里叼着的烟屁股掉落在地，看着身边突然出声唱反调的陈泽，大脑当场宕机，迷茫不解的眼神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他张了张嘴，本想说一句“不是吧大哥，玩儿得这么大，能不能别说是我带你进来的”，但话到嘴边又没能说出口，只想着过会儿该怎样才能装作不认识。

　　陈泽则是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泽，是个导演。”

　　他晒然一笑，这么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在人群中举起手，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个我可以。”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将整个剧组都给干沉默了。

　　“刷！”

　　“刷刷刷——”

　　被沉默短暂的支配过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寻声望了过来，几个挡在前面的人生怕被误会背了黑锅，紧忙摆摆手，“不是我不是我”，逃一样的跑开了。

　　于是乎——

　　众人就看到一个头顶血淋淋大菜刀，腹部提溜着一串道具肠子的年轻人出现在视野中。

　　那触目惊心的死尸妆造。

　　那年轻俊朗又带有些许稚气的脸庞。

　　无论怎样看都和导演这个职位不沾边才对。

　　然而这样的人竟然胆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莫不是脑子瓦特了？

　　懵逼.jpg

　　“不是，他谁啊？”

　　同样的疑惑出现在不同人的心中。

　　导演一整个傻掉，不清楚这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愣头青。心说傻逼不是？跑过来砸我场子，给我添堵呢？

　　“副导，这谁啊？！”

　　“我不道啊。”副导演懵着脸，挠挠头，也是搞不清状况。

　　“林峰，这小子你认识吗？”

　　“我、我也不认识啊，吴导。”摄影指导赶紧撇清责任，然后看向身旁表情古怪的李斌，小声问道：“你认识吗？”

　　李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凑到跟前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林老大，这就是你先前让人家滚蛋的那个，杭港传媒学院的高材生，好像学得专业也是导演。”

　　“啥？”

　　一听这话，摄影指导顿感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敲了一闷棍。

　　贼他娘的疼！

　　就在两人小声嘀咕的同时，吴导演瞪着眼看向走过来的陈泽，脸沉得要滴下水来，“你说你能拍？”

　　“吴导演你好。”

　　陈泽微笑着点了点头，丝毫不受影响，迎着对方扎人的目光，坦然自若道：“能拍是能拍，就是不知道吴导演刚才说得20万作不作数？”

　　吴导演黑着脸没吭声。

　　08年的20万可不是一笔小数，其实任谁都能看出来吴导演说得只是气话，当不得真，不过陈泽为了筹拍电影正是急缺钱的时候，哪还管你说得是不是气话，反正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抵赖不是？

　　要说还是副导演最有眼力。

　　见吴导演不吭声，赶忙指着陈泽就要往外赶，“你能拍个蛋啊你能拍，哪儿凉快给我哪儿呆着去，别搁这儿添乱！那谁，群头呢？你他妈从哪儿找来的人啊，下次再找这样不靠谱的我直接扣你钱啊！”

　　群头人都麻了。

　　我寻思这也不是我找的人啊。

　　就这样闹哄哄的时候，张倩倩迈着修长圆润的大白腿，横插在副导演与陈泽之间，要说最高的演技还得是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就她脸上这会儿表现出的三分畅快、五分嘲弄、还有两分愤恨的神情，你要让她平日里去演，她九成九是演不出来，但此刻却是拿捏的相当到位。

　　“人家吴导演都还没急，你急个什么劲儿啊！不是说好了谁能拍就让谁来当导演吗，怎么，说出来的话又不作数了？那这跟放屁又有什么区别？说起来好歹也是个导演，不至于这么不要脸吧！”

　　话到最后张倩倩还故意加个重音，向着吴导演的方向瞥去一眼。

　　副导演紧忙赔笑着说：“张老师您先消消气，这小子一看就是来捣乱的，你还能信他？要真是谁都能导片当导演，那咱们这行业不早就乱套了嘛。”

　　“是不是捣乱你又说了不算。”张倩倩一点也不客气地怼了一句，然后侧着身看向陈泽说，“你要真有本事，那你就只管放心大胆的去拍，只要过了戏，人家吴导演可是承诺给你20万，这可不是什么小钱儿，你可得把握住。”

　　这话自然也是故意说给吴导演听的。

　　都僵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再不吭声，那拿脸呲地都算是轻的，估计以后就是被尿浇头都得当水来洗脸了。

　　于是吴导演用双手将长发向后捋了捋，看着陈泽硬生生地说：“学过导演？”

　　陈泽也没藏着，“嗯”了一声，“杭港传媒导演系，今年刚大三，有许多地方还需要向吴导演学习。”

　　“我看学习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吴导演秉着气，冷着脸说，“杭港传媒导演系，怪不得有这个胆量，不过我送你几句话，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但不要盲目自信，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有种，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拍出口碑爆棚、票房起飞的大片子，不过后来混了十多年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人不能太高看自己，尤其是在年少无知的时候。”

　　陈泽不置一词。

　　吴导演便一甩头，转身对着众人说道：“我刚才说了，要是有人能导这个片，那我就让贤，既然这个大学生觉得他能拍，那大家就配合着来，我倒也想瞧瞧，究竟是后生可畏，还是他妈的在这儿装大尾巴狼！”

　　“胡闹！吴导演你怎么也能跟着胡闹呢？”

　　看着事情的走向愈发不可控制，制片终于是按耐不住了。

　　不过就在他跳出来准备指点江山的时候，张倩倩直接白了他一眼，抢话道：“胡闹什么了，你少给我显威风，刚才一句话不讲，现在打算掺和了？我告诉你，你要管这事儿，我就直接不演了！”

　　卧槽，还有这好事儿？

　　制片很想大声说一句，“要不是看在你身后金主的份上，我早就想让你滚了”，但这话最终还是没胆子说出来，被噎得极为难受。

　　虽说明面上他是剧组里的老大，是制片人，但他最清楚张倩倩的底细，背后跟投资方的几位大老板都有着深入浅出的牵扯，这电影她要是一直扭着劲儿不演，自己还真没办法，最后不能如约完成拍摄，坑苦的还是自己。

　　“李哥。”

　　这时监制走过来小声建议道：“不行咱就让那小子试试吧，咱们都在杭港拖了8天了，预算这块可是实打实的超支了，要是他能让张老师过戏更好，过不了也能给吴导演一个台阶下，不然这么一直僵持着，后面岂不是更不好搞。”

　　“妈的，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制片气不过在背地里暗骂一句，不过也觉得监制的话有些道理，于是拍了拍手，对着众人说：“年轻人有想法有胆量也是好事儿，既然他有这份自信，吴导演又愿意给年轻人一个机会，那咱们就配合着让他试试吧。”

　　接着又看向陈泽抬了抬手，“那就请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