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霜现在满脑子都是孩子们过生日的操办方案所以根本没心情给客人们找饭店。

　　“一起去看看日料怎么样？”路过商场一楼的日料店招牌式孙霜突发奇想想带大家进去看看。

　　“好呀……”陆垣知道孩子对这种事物的求知欲很强所以也能猜出来孙霜大概在想什么。

　　客人夫妻本是孙霜和陆垣的后辈所以更是不会也更不可能提出异议。

　　大家专门挑选了一个隐私性很高的包间就怕吃饭的时候聊到一些难评的话题然后吵起来，如果是在饭店的开放式座位上吵起来那也扰民了。

　　入座以后孙霜拿起菜单仔仔细细地查看着这些东西，孙霜知道“人应该对一些事物祛魅”的道理但是轮到自己了还是回家忍不住多看几下这些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东西……

　　孙霜把菜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眼神就生气了光彩，他的眼神空洞到让人看一下就知道现在没有聚焦了，把菜单往桌子上一放后悠悠地问大家:“我有一个问题……我可以现在问你们吗？”

　　“什么？”陆垣从孙霜眼神空洞的一瞬间察觉到了问题但是还是要忍着压力等孙霜先说完话自己才能询问。

　　“我的思想……很保守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啊？”

　　“因为突然想到了。”

　　“你是说哪个方面？”

　　“就是我的思想观念是不是太保守了？我知道自己有一些思想先进的人所鄙夷的奇怪的情节。”

　　“比如——什么？”陆垣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孙霜，他生怕孙霜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信息……

　　“我还是太想让孩子完成我没有完成的梦想了——萧寻从一开始是学油画专业的后面才学珠宝设计和服装设计，但是重点就在于这个一开始的‘油画’，我之前偷偷问过孙露他本科想学什么专业他说自己要学油画，我……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那你想让他学什么？”刘央一听孙霜在这里探讨艺术了就大概猜到了孙霜要说的萧寻那边的事情了——萧寻可不是一般人想说就说的存在。

　　“我想让他学服装设计或者水彩。”

　　“等一下，你问你儿子时为什么还要‘偷偷’问？”陆垣不太了艺术专业里面的深层次的知识所以只能先问一些别的东西。

　　“我不敢让孙霁知道我对孙露艺术生涯的关心——迫切的关怀。”

　　陆垣觉得孙霜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是杞人忧天，“你开玩笑吧？‘艺术生涯’？孙露现在还没有过16岁还没有到高二集训你就关怀起来了他的艺术生涯？”

　　“你开玩笑吧？你看看毕加索十多岁时画出来的东西你就知道什么是‘艺术天才’了。”

　　“孙先生，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从菜单联想到那儿子的艺术生涯的吗？”元岱感觉再不拦孙霜的话孙霜就该在这里用头砸桌子来宣泄自己的悲哀了。

　　孙霜把自己的二儿子和毕加索相提并论的行为也是让人感到无语至极了。

　　“因为——因为我总是能从这些正常人看来很新颖的事物中回忆到我当年和萧寻相处时的蛛丝马迹，然后就陷入了悲伤的回忆漩涡了……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孙霜，我们都知道你真的……真的喜欢过萧寻，但是我们也都知道如今的萧寻和当年的萧寻已经是有天壤之别了，那件事情已经快二十年了，你和——和萧寻的孩子都快成年了，你也应该做出改变了。”

　　“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孙霜用双手盖住脸颊缓了半天才慢慢说了一句话。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21岁的孙霜初识了萧寻，他以为自己和萧寻那个时候的快乐可以成为永恒，实际上这种美好的关系只维持了可怜兮兮的几个月就崩坏了。

　　25岁的孙霜浑浑噩噩地和陆野结婚，他以为自己的后半生就可以和陆野相依为命，结果没结婚几年陆野就把孩子留下来再中道崩殂了。

　　35岁的孙霜天天看着孙霁上小学，他以为这种场景一眼望不到，头但是现在回过头才发现孙霁该成年该高考了，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

　　“我尽力了，我感觉自己就不应该投胎当人，当人真的是太难了……”孙霜脑子里面想的东西也是相当的与众不同……

　　孙霁不知道孙露是不是艺术家，但是孙霁真的萧寻以及和萧寻凑在一起的那群东西绝对不是人，是畜牲，纯纯的畜牲。

　　上菜了，孙霜点了一碗拉面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冰淇淋、切块蛋糕之类的点心，面上的鸡蛋还是专门备注的全熟蛋，孙霜还是思想保守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

　　“我要开动了。”孙霜是真的抽象，他还真的入乡随俗说了一句礼仪用语。

　　“陆先生？”刘央等着陆垣示意再决定要不要吃，一般人的内地人也没有吃生食的习惯。

　　“吃吧。”陆垣也不知道自己都点了些什么东西反正端上来的菜品有70%是含生肉的，和孙霜一起经历的这场的讨论结束后陆垣感觉更尴尬了，孙霜低着头吃面的样子也让人感到不自在。

　　元岱望着孙霜背后的装着电动喷泉的假山陷入了沉思，竹枝、流水、金鱼……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孙霜也有被舆论缠身的时候，他当年因为和陆野毫无征兆地结婚而被推向风口浪尖:缺乏感情基础、私生女、闪婚、精神状况等各种各样的标签束缚着这对新婚夫妻。

　　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大家都知道，但是非要有人把它们放到明面上说出来那就没意思了。

　　因为萧寻是学习艺术的，所以在孙霜和萧寻交往的事情被挖出来后很快就有了关于孙霜喜欢学习艺术专业的女大学生的舆论，舆论标题为:“陆氏集团在外失散多年的千金陆野婚后突然离世，一穷二白的丈夫孙霜疑似身份造假，曾经有人透露孙霜与多名艺术专业女大学生滥交。”

　　“滥交”这类词的侮辱意义极大所以没事干时就别用了。

　　谣言终究是谣言，后来大家发现孙霜只是一个单纯的朴素的鳏夫就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事情了，孙霜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自出马辟谣过这种离谱的信息。

　　但是现在看来当年这些出于打压和歧视孙霜身份地位低下制造出来的没有源头的谣言，貌似成为了预言——谣言只成真了一半但终究是成真了——孙霜的私生活的确不正常，私生子和官方宣称的儿子岁数一样大就很能说明问题，何况这个私生子的生母还是谣言漩涡中心的另一位主角——孙霜梦的起点——年轻有为的女艺术家——萧寻。

　　萧寻那边的日子并不安生，虽然说她的日子就没有安生过——所有人都在等着解释她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其实也不能说是这段时间——咱们应该溯源其本直接让她从自己和孙霜初识开始说起。

　　总而言之“私生子”的问题终究是被摆到明面上说出来来了，萧寻和孙霜终究是去法院一起处理了“李旆”的事情，结果就是这个由萧寻和李誉养了16年快17年的儿子被判给了生父孙霜，这件事情闹得相当大，有不少媒体都想找机会堵在萧寻家门口给他们家来一次彻头彻尾的大采访，孙霜没有在那些媒体的考虑范围内完全是因为陆垣早有准备所以从一开始就花钱控制住了孙霜这边的舆论。

　　“所以我应该怎么办？我要不要把我对孙露未来的说出来？”

　　“我觉得有些东西还是不能说给孩子听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先和孙霁说说看。”

　　“这样更不行啊！要是给孙霁说了的话后果肯定更严重！”

　　“为什么这么说？”

　　“本来孙霁就因为自己没有那么浓厚的艺术兴趣而感到不自在，如果我把自己对私生子的厚望说给自己平时养着的儿子那这两个儿子肯定到后面会爆发大矛盾——”

　　“所以现在你只能把这些话给我们说？”

　　“对呀，你们是孙霁母亲那边的人啊！我没办法再给其他什么人说了这种事情了！”

　　“孙霁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说过自己也想学艺术吗？”陆垣很清楚就孙霜现在的经济条件让两个儿子一起学生四到五年从高中一直学到大学本科毕业或者直接连带着再学几年学成研究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孙霜现在让他们考虑的并不是简单的经济上的问题而是孩子们心理素质上的问题。

　　“其实我看过一些艺术机构可以做到在一年半的时间内把学生突击改造成艺术生并且上一个艺术类专业的本科，但是这都不重要，我不能明着跟孙霁说这种事情，我害怕说了以后他直接心态崩溃——孙霁反感萧寻的一个重要的客观的基础就是萧寻文化水平比自己的母亲要高——这是一个事实，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给大家讲一个很残酷的事实:陆野学历造假。

　　当年为了给自己以及陆氏集团贴金并且掩人耳目让大家可以更快承认孙霜和陆野结婚一事的合理性老爷子就是说陆野是“15岁出国赴欧洲岛国留学到23岁完成学业归国”，实际上这些东西全是他们现编的，陆野的文化水平并没有陆氏集团对外宣称的那么高，她其实就是一个从出生到死亡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的被人们肆意安排支配的不幸的人——理论上讲思维正常的人是不会愿意让自己投胎成为一个地位低下的、很大概率是从出生到死亡一直要被人批判指责的私生女，私生女这种身份不是想当就当，想不当就可以摆脱掉的。

　　当年孙霜和她初次见面相处了几天就想跑路了，既然是自己要跑路所以说的还算比较委婉:

　　“从这几天的相处中我很清楚的看到了一些问题:陆野缺乏常识，我说的就是缺乏生活方面的常识，虽然说只相处了几天但是我看的很清楚，我要是跟她再相处下去肯定会发现更多的问题，当然了我本身也有各种问题，所以就这样吧我觉得我们不适合——我想我是时候回家了。”

　　——24岁的孙霜

　　众所周知孙霜是出了名的看人准，所以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