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贺衫和沈清河坐在后排，两人都齐齐望向自己这边的窗外不说话。

　　在上跨江大桥之前，这边的街景除了光秃秃的路灯外没什么好看的。

　　只一会儿沈清河就烦了。

　　他偏头瞅了一眼贺衫，无意间竟看到这人竟然在偷偷抹眼泪。

　　沈清河瞬间有些哭笑不得，感情现在才失恋痛苦吗？

　　这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为了保留这家伙所剩无几的颜面，沈清河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在后视镜上与代驾的目光不期而遇。

　　不过几乎是瞬间，对方就很快挪开了目光。

　　沈清河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自从时间线重启之后，这种像预感的感觉愈发频繁了，时常扰得沈清河心神不宁的。

　　沈清河掏出手机，习惯性的点开穿书局的APP。

　　他大致扫了一眼，发现基本都是吹水帖。

　　沈清河兴致缺缺地关上手机，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神游。

　　没过一会儿，沈清河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记得自己的头发不是染成浅棕色的羊毛卷了吗？

　　怎么倒影里的自己还是早前的黑发！

　　瞬间意识到什么的沈清河整个人不寒而栗。

　　他甚至感觉到后颈有人呼出的热气扫过。

　　“你是谁？”

　　沈清河声音有些发抖。

　　后面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笑声。

　　这一声之后，整个车厢里又陷入可怕的沉默中。

　　沈清河用余光瞟向驾驶座，却发现那里竟然空无一人。

　　他瞬间看向车的前方，发现汽车竟然行驶在雾中。

　　这时候好奇战胜了他心中的那点恐惧，沈清河转头看向身侧发现代驾就坐在他身旁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看到沈清河看过来，代驾露出一口白牙冲沈清河笑得灿烂。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沈清河没准还会恭维几句他牙口不错。

　　可惜他们相遇在这个诡异的夜晚。

　　沈清河又朝代驾旁边看过去，只见贺衫头靠在车窗上睡得很沉，哈喇子都淌了一肩膀。

　　真的是猪啊！

　　沈清河在心里恨恨骂道。

　　这家伙是指望不上了。

　　沈清河咽了口唾沫，僵直着身体问旁边的人说：

　　“你想做什么？”

　　“哈…”对方发出一个较之前更为古怪的笑声，听得沈清河更加毛骨悚然。

　　代驾龇着牙凑到沈清河跟前，轻声说：“这句话难道不该是我问你吗？”

　　“什么意思？”沈清河满头问号。

　　不过奇怪的是两人快额头挨额头了，沈清河竟然闻不到任何对方身上的味道。

　　按理来说，每个人身上正常都会有些气味的，凑这么近不可能闻不到的。

　　真是奇怪，沈清河在心里嘟囔。

　　“你不按照给你定好的路线走，你想要做什么？”

　　代驾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有些沙哑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很难听。

　　沈清河觉得自己的耳膜受到了魔法攻击。

　　但此时此刻的沈清河也顾不上耳朵了，他被代驾的话吓到。

　　“你……到底是谁！？”

　　沈清河猛然往后缩，背部撞到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代驾也跟着拉开了点距离，收起了露齿笑，不过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的弧度。

　　“按照规矩来说，我应该把你的记忆和你身上那个残余的系统都清除掉。”

　　听到面前这人提到系统，沈清河突然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穿书局的。

　　“不过嘛，你很幸运。”代驾双眼开始闪烁着亮光。

　　沈清河看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开玩笑是真tm在亮光啊！

　　他双手忙不择路地拧着门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

　　代驾看到了沈清河的动作又是一声轻笑，“消停会儿吧，别白费力气了。”

　　他朝沈清河做了一个噤音的手势。

　　“小家伙，先听我说完。”代驾将手放到沈清河的肩膀上，将沈清河扭过来正面对着他。

　　沈清河抿紧嘴唇，目光紧盯着他，乖乖地点点头。

　　代驾满意地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让沈清河下意识的想到了才上映的电影里的小丑。

　　不会吧，早就说了穿书局的员工心理状况堪忧！

　　怎么都不关注员工心理的呀！

　　沈清河在心里疯狂抗议。

　　“这次我会先放过你。”

　　沈清河呆了，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望向代驾的眼睛想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可惜，他忘了对方此刻的眼睛俨然一个小手电，差点没把沈清河的眼睛看瞎。

　　“不过，这也是有条件的。”代驾再次凑到沈清河眼前说道。

　　蓦然凑近的人脸和刺眼的光亮都让沈清河瞬间闭起了双眼。

　　“什…什…么条件？”

　　“接受那个邀请。”

　　代驾沙哑的声音在沈清河耳边响起。

　　原来不知何时，对方已经凑到了他的耳边，沈清河侧脸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脑已经停转的沈清河讷讷地问：“什么邀请？”

　　沈清河话刚说完，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

　　“去参加选秀。”

　　沈清河睁开眼，目光放到车厢顶说：“你要我按照原本的轨迹走，那跟我没有系统和记忆又有什么区别？”

　　代驾哼笑一声，像是一口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听来十分恶心。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我们不是给了你清醒活着的机会吗？”

　　沈清河露出讽刺的表情，“清醒地看着自己成为一个提线木偶是吗？”

　　“你非要这么想也可以。”代驾拍了拍沈清河的脸，戏谑地说：“你不会还想着怎么和我们做对吧？”

　　沈清河面无表情地看着代驾的嘴，想把棒球棍塞进去。

　　“如果我不呢？”

　　代驾没有直接回答这问题，而是打了个响指。

　　声音落下的下一瞬，沈清河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回到了现实。

　　车上依旧是三人——沈清河、贺衫和那个代驾。

　　沈清河摸了摸脖子后面的冷汗，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后视镜，代驾正心无旁骛的开着车。

　　难道是我的梦？

　　沈清河刚这样想完，一阵响亮而紧促的喇叭声在前面响起。

　　沈清河刚抬头就看见一辆大货车像他们冲来，将驾驶座及其正后面的座位撞了个稀巴烂。

　　完美避开的沈清河瘫倒在一侧，麻木地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画面，胃里一阵翻山倒海。

　　刚想吐出来，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