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有点晃。

　　这是陈初上船之后的第一反应。

　　因为船只靠在码头上的时候是不下锚链的，往往束缚他们的都是胳膊粗细的缆绳，船头一个船尾一个，所以船只并不像汽车那样能够稳稳当当的停靠。

　　再然后就是一股很刺鼻的机油和油漆的混合味道钻入鼻子里面，让人有点烦恶心。

　　“听说这里的渔船都是有名字的。”

　　陆子衿站在甲板上没有看见任何有标记名字的地方，随后就听见胶鞋佬站在缆绳那块地方朝着下方指着：“名字都写在这个面上，这船叫做的苏汇渔888。”

　　“能有这么好的数字？”

　　陆子衿瞪大了眼睛，再三看了好几遍在场的两个人，一个是穿着老旧迷彩服的瞎子，还有一个就是胶鞋根本不离脚的胶鞋佬，两个人常年在海边生活，肤色黝黑的同时皮肤十分的粗糙，光是这身份地位也不像是能弄得起三个八样子的人。

　　“注册的比较早所以就能抢到，这艘船跟着顾老大很多年了，自从他……”

　　胶鞋佬解释了一下，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很明显就顿住迟迟没有说话，最后思考了一会还是用笑容搪塞了过去。

　　陈初觉得这里没准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大概率会和系统的那个任务有一定的关联。

　　原本概念里面的船多像是电视剧里面的那种，装修十分的华丽并且整洁无比。

　　但是等到现场见到之后确实不由得要来上一句果然童话里还有电视剧里面都是骗人的。

　　甲板都是由木板铺设，这种木板厚实并且带着各种毛刺的边，看起来就完全像是常年被海水泡发之后又经过太阳暴晒，处于即将腐烂又不腐烂的状态上。

　　甲板上的东西还算比较规整，一些网兜被整理好放在一旁，粗壮的锚链在船头吊着锚，在网兜和锚之间也就是甲板靠前的位置则是竖着一根柱子，柱子上带着一个折臂吊。

　　陈初看这些东西总是觉得新奇，直到胶鞋佬喊了一声要走了并且招呼他们去驾驶台。

　　胶鞋佬把顾大勇引渡到驾驶台，让他的手搭在船舵上。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指着驾驶台后方的小房间说道：“这个房间你们挤挤好了，其他都是隔间，隔间你们一定是睡不惯。”

　　他说的隔间陈初看到了，就像是一个个舱体一样，里面放着一些发黑发臭的被子还有包浆了的凉席，看起来总觉得这帮人在船上多半是不讲卫生一样。

　　不过随后又意识到即便是讲卫生，也没有对应的条件，把整艘船看了一圈下来也没有找到一个能洗澡的地方。

　　渔民出海几天基本上是不洗澡的，如果说实在是讲究卫生，那么也只有用毛巾擦拭一下而已。

　　安置完一切之后，胶鞋佬又跑下楼开始和岸上一起解开缆绳。

　　顾大勇往嘴里塞了一根烟，而后拨动着船舱里面的胶鞋佬拨动了点火的摁键。

　　一阵无比沉重的机械轰鸣声传来，船体就开始出现了震动感，顾大勇猛打一圈方向，在陈初的视线当中码头就变得越来越小。

　　船走起来的感觉其实和车没什么区别，当然这是没有浪的情况之下。

　　当然船的噪音是要比车大，只不过陈初在驾驶台要比在一楼船舱要好上许多。

　　刚出码头的时候并没有晃动的多少厉害，陆子衿就成了一个好奇宝宝，举着摄像机对着整艘船包括外面的海景胡乱的拍摄。

　　但是离开了丁坝之后，带着白色棉絮一样的浪花刚一出现，陈初和陆子衿就齐刷刷的昏了过去，再怎么喊都不省人事。

　　顾大勇哈哈笑了好几声，他虽然看不到但是根据胶鞋佬的描述不难猜出他们齐刷刷晕倒的样子。

　　“他们这种没见过海风的人，怎么可能不晕船，基本上没见过苦日子的。”

　　顾大勇听着经纬度报点调整了一下航向，随后就把手伸进鱼缸里面感受一下鱼的存在，随后又转变了一下航向。

　　开船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这就好比在戈壁上开车一样。

　　周围全都是一样的景色，荒无人烟没有一点点互动参与，甚至都感觉不到一种存在。

　　等到陈初醒过来的时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同时整个脑子也是眩晕到了极致。

　　“感觉如何。”

　　胶鞋佬注意到了陈处从船长室当中走出来，整个人脸色苍白，看着有一种风吹倒下的感觉。

　　陈初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巴没有说出一句话，沉默了许久之后摇摇头。

　　“第一次出海难免的，对于你们平常也不太可能接触的到这种事情。”

　　胶鞋佬看着陈初他们这幅模样觉得很有趣，想过好几次要用手机拍下来但是总觉得这也许会得罪了这位老板。

　　陈初没有继续说什么，环顾一圈之后并没有在驾驶台看到顾大勇的身影，那个鱼缸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放心他一个人在船上？”陈初看着这里就胶鞋佬一个人，觉得多半他也许会说点什么。

　　“这里他是最熟的，真正意义上闭着眼睛都能走的那种，而且他一般也不会去那里，无非就是带着姊妹蹲在船尾那里说说话。”

　　这个姊妹一说出口，胶鞋佬就后悔了。

　　陈初听出了这里头的不对劲，不过再想要问什么就听见胶鞋佬岔开了话题，问起了陆子衿的情况。

　　陆子衿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过顾大勇已经抱着鱼缸走了进来。

　　他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到了地方，可以下网了。”

　　胶鞋佬一个机灵，随后快步下楼。

　　顾大勇的手一直放在鱼缸里面，那条鱼这个时候则是轻轻的朝着顾大勇的手在碰头，看起来像是在完成一些特定的联系用语一样。

　　那根折臂吊在顾大勇拨弄总开关之下，拉起了放在甲板靠近船舷的地方，带着那一连串的大网缓缓沉入海底。

　　顾大勇转动船舵，整张网就在水流的作用下缓慢拉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气球一样。

　　这么大的网居然只有虾。

　　陈初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就在见证这个秘密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