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兴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至于有没有人背着大家单独行动就不知道了。话说南衢市夜生活丰富,全市最著名的娱乐集散地“罗马街”,离此处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千米。没有女朋友、男朋友同行的周阳、张星星和郑梦究竟是回家了还是去哪里开了卡座,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
临走时,李北辰及其众人都悄咪的往王小芬和吴尘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次不用眼神交流,众人都清楚这一眼的意思:“小芬啊,哥(姐)几个只能帮你到这个份上了。今晚究竟是吃青菜还是吃牛肉,从现在开始只能靠你自己了!”
华光百货离李北辰和祁琪居住的地方很近,按照惯例,祁琪搀扶着醉醺醺的李北辰步行回家。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打车,只是李北辰非常喜欢酒后散步回家的状态。一边消食醒酒,一边借着酒劲头脑风暴,何其爽哉。
对于“酒”这个东西,李北辰有自己的见解。他认为要么不喝,要么就喝醉,不然喝酒就没啥意思。至于“小酌怡情,大喝伤身”这一套说辞,毕竟人年轻,身体好,李北辰暂时还没有感受得到。与大多数人不一样,每次醉酒之后李北辰都感觉特别兴奋。似乎酒精麻痹下的精神世界,比现实世界更加浪漫,更加精彩。什么以前通过千般努力和万般刻苦都无法达到的目标,似乎只要自己铆足劲头的干都能够实现。在酒后的这段时间,似乎再没有难得住自己的困难,再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困惑。与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不一样,它不是自欺欺人,而是某种不知名力量对自己的激励。女人们常问:“男人为什么爱喝酒”?或许这就是答案之一。
踏上回家之路必经的天桥,放眼望去尽是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天桥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进口自德国、英国、意大利等地的豪车呼啸而过,让人目不暇接。
李北辰喜欢车,不管是轿车、越野车还是跑车他都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了。这种喜欢说来怪得很,就这么看一眼,对它的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是喜欢。喜欢之前,李北辰几乎不知道汽车都有什么品牌。喜欢之后,只要看过一遍资料,这辆汽车的各种参数李北辰能做到过目不忘。之前和朋友聊到汽车,从李北辰口中精准说出的各类数据简直让朋友怀疑他是个隐藏很深的富二代。但是活了二十八岁,李北辰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汽车。驾照他倒是在大学暑假期间就考到手了,车技也拿同学家的面包车练过,甚至为了练车还帮同学家送过一段时间的货物,基本上算个熟手。只是有了驾照国家也不发汽车,奈何李北辰手里从来就没有闲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圆了自己的汽车梦。
记得听过一个代入感很强的笑话,说的是一个富豪对究竟是买奔驰S级轿车还是宝马7系轿车产生了选择困难症。此时他的朋友给他分析了两辆车的各种数据和优劣势,最后推荐富豪朋友购买宝马7系。听了朋友的分析,富豪笑道:“我就喜欢听你们这些穷×分析,买不起还能讲得头头是道的。好,听你的,我买奔驰S级。”富豪当时是怎么想的?你是什么档次,想法能左右我的选择!
李北辰从没想过喜欢奔驰S级和宝马7系轿车,他身边就没有开这个级别车的朋友。李北辰喜欢奥迪A6L,因为他大学同学秦晋的老爹有一辆。一辆V6发动机,2.4L排量的黑色奥迪A6L。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李北辰喜欢上了这辆“官里官气”的轿车。对于好朋友,李北辰从不隐藏自己的想法。当时同宿舍的周阳就打击李北辰道:“你知道那辆车多少钱吗?”李北辰摇头道:“不知道,很贵吧。”周阳道:“贵也不贵,看对谁。对于秦晋家来说,这就是个大玩具,它就不贵。对于你我这些人来说,它就是我们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的天花板。”当时李北辰完全不认同周阳的话,他认为周阳的话太消极。有句古话叫:“莫欺少年穷”。谁能知道自己今后有多大造化,不到最后一刻怎么知道谁是那匹黑马。李北辰没有反驳周阳的话,只是在心里暗暗憋了一股劲,想要用事实对周阳说不。不过,如今似乎是自己被打脸了。三十而立,究竟立的是什么!好在酒后不忆苦,仿佛间,实现自己的小梦想就在明天。
从车流中挪开眼睛,抬眼处是霓虹闪烁的丰富夜生活。那些时尚、漂亮的建筑物里,有让人欢喜让人更欢喜的娱乐项目。大城市就是这样,即使天色已经黑尽也阻挡不了人们的“纵情忙碌”。
说来也怪,之前上学的时候不挣钱却过得潇洒,现在自己挣钱了却过得紧巴。那个时候,李北辰和张星星、周阳、郑梦一起撸串、喝酒,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往往是喝完小酒之后,张星星吹捧着周阳用自己高大帅气的外表在酒吧里为众人引来各色各样的泡吧女孩。不知是周阳的外貌对那些涉世不深的少女太具杀伤力,还是张星星确实不争气,每次都是周阳“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裹挟”,而剩下“孤苦伶仃”的张星星在那里“呜呼哀哉”的唉声叹气。每到这个时候,李北辰还要在张星星伤口上撒盐:“星星,你的心有这么大”。李北辰随着自己的话,双手做怀抱状,然后继续道:“胆子只有这么一点小。”李北辰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并且用大拇指按着小拇指的指尖。张星星想要反驳,这个时候郑梦就会接着打击张星星道:“星星,你有我这么个好僚机还追不到女生,该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人品问题了。”往往这个时候张星星就会缴械投降,低头开始喝闷酒。
之前的生活简单而快乐,那现在的忙碌又是为了什么!
李北辰目光再向前移,那里便是自己为祁琪租住的高级单身公寓。这个名为“万摩”的公寓配套设施完善,物业管理尽职尽责,除了居住面积小了点,李北辰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公寓虽好却是租的,哎,不知道何时才能在南衢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和祁琪的落脚之处!就像当初不知道奥迪A6L轿车的价值一样,李北辰毕业后也没把在南衢买房子当作头等大事。认为待到自己成功之后,那都是洒洒水的事情。只是现实的骨干无情地刺破了理想的丰满,李北辰败北了。
还好,酒后的现实世界刺不穿年轻人理想的光环。突然间,一股名为“豪气干云”的东西冲上李北辰脑门。没有多想,李北辰从祁琪怀中抽出手臂,扶在天桥的栏杆上眺望更远方,脑中浮现出曹操当年站在碣石山观沧海的场景。没有任何征兆的,李北辰对着远处大声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李北辰对着远处说完此话后便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这句话给自己带来的启示和鼓励。
四大名著李北辰看了三部,在《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三部作品中,他最喜欢的还是《三国演义》。热血澎湃的年纪哪个没有英雄情结,哪个不希望自己就是英雄本身,李北辰当然也不例外。至于最喜欢里面哪个角色,李北辰之前是说不上来的。对于这个问题,大家有过争论。一般情况下,是小时候喜欢刘备,因为刘皇叔是正面人物,几乎集聚了人类的所有优秀品德。或者喜欢诸葛亮的算无遗策、关二哥的义薄云天、燕人张翼德的忠贞不二和常山赵子龙的勇锐难挡。长大之后更多的人喜欢曹操,因为曹丞相的智慧和谋略令人钦佩,所取得的成就也不是孙、刘二人能企及的。同时,丞相一点也不虚伪,一句“城中有妓女否”的直接问话,更是不知涨粉几何。
不过在此时的李北辰看来,“最喜欢谁”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为什么不能同时喜欢刘玄德的白手起家、孙仲谋的弟承兄业以及曹孟德的吞吐天下之志。当然,还有大乔和小乔。
居然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大乔和小乔,李北辰不由心虚地看向旁边的祁琪。却不知祁琪看向李北辰的眼中尽是崇拜之色,根本不知道他脑中刚才闪过了小乔的身影。在祁琪眼中,李北辰身上最难能可贵的优点是上进和责任。就像现在这样,如此豪气的话是一个平凡人能说得出来的吗!不过李北辰却不知道祁琪心中所想,他只是因为大小乔的缘故感到自责。心中那股豪气一泻,李北辰顿觉没有在此停留的必要,便搂着祁琪继续往家中走去。
说什么英雄有梦,说什么王权富贵,不过是清醒时的不甘反映在酒后的勇敢。
小人物也有英雄梦吗?
当然有,只不过梦里还是生活中的碎银几两再多几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