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山货岭
老人家矮小瘦弱,又缠了小脚,在牛进财怀里,颇像一小孩样,以前被他抱,她脸红不好意思,现已习惯,还很享受,笑得连牙床都露完了,还咯咯地笑不止,嗯,她早已把牛进财,包括牛进福和牛耀兵这仨年轻人当自己的亲孙了。
“快,快回窑吃猪肉疙瘩,奶给你们留着的。”
老人家热情似火,激动的像是在招待自己的亲孙一样,左牵牛进财,右牵牛耀兵,眼睛看着牛进福,及另外两张陌生的脸,不漏盯一人,因为心急,这刻她恨不能多长出三条臂来。
她用眼神示意他们也回窑。
“走吧,奶,您甭客气了,您不说我们也要看您偷偷做了啥,您要藏躲着不给我们,我们也要偷了吃,您家窑就这么大点,您藏哪去。”牛进财开玩笑一说。
然后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事实大家也都只尝一口,并不久留,“是这样,奶,您看天马上要黑了,我们还赶着回家哩……就不……”
“那行,奶就不多留你们。”
老人家也理解,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有家室,有老婆孩子,天黑他们也急。
但眼中又充满期待,看看牛耀兵和牛进福,最终看向牛进财关心问:“进财,你们改天还要再来么?”
“要来要来,隔三差五就要来,奶,你放心,这次是时间太赶,下回一定陪您多待几天。”
然后走过去把提前准备的野猪肉拿来,主动帮她挂到灶墙上。
“咦,进财,你咋还给奶肉呀,你才刚给……”
“奶,这回我们打的多。”牛进财得意道。
“是啊,我们大丰收。”
“就是,奶,您留着吧,马上要过年了。”
“嗐,你们这些小子啥都给奶吃,奶也不知道给你们拿啥。”
“不用那啥,奶,快回去吧,外面狼多危险。”
然后走时他们把牛有铁和牛有银兄弟俩简单介绍给了她。
经过一番闲聊,没想,老人家还认得牛有铁的奶,“天啊,真好,没想明芳她还活在人世。”
牛有铁不怎么认识她,对她也不熟,就简单回答道:“是的,我奶身体跟您一样,也很硬朗。”
“活着就好……社会越来越好了。”
然后他们就走了。
拖拉机浓烟滚滚,一下将这个人丁稀少的野狼村震得热闹起来。
途经郊野路上,他们看到牛从军兄弟仨,慢悠悠走着,脸上的喜悦感早已被疲倦替代,他们也抬着猎物,显然也去打猎,满载而归。
他们放下猎物,远远就冲牛进财打招呼,眼神中充满期待。
“进财哥,好巧,你也进山了啊?”
牛进财不与他们言,经过这兄弟仨时把拖拉机停下,只将脑袋拽拽地一甩,示意他们上车。
“谢谢啊进财哥,谢谢……”
他们点头哈腰,客气无比,同时动作麻利地将他们的猎物放上来,车厢大,他们坐上去还显得宽展。
他们看到他们打到的野猪,露出惊讶,“咦,这些是你们打的呀?”
牛耀兵一脸得意道:“是啊,这是我打的,一头大公猪,你瞧它体量有多重?”
“至少有两百市斤。”
“那你再看看我有铁哥的。”他顺手拍拍堆得比车厢高的冻红肉。
“呃?这是牛有铁打的?”
“对啊,这些全是他打的,我们所有人加起都没他一半多。”
“那他还真能干,前两天才刚打到,现在又打这么多!”牛从军弟兄仨眼睛直呆呆瞅着牛有铁,不敢相信。
牛耀兵接过话茬,立刻道:“从军哥,看到没?我记得你还经常瞧不起我有铁哥。”
他是直性子,有啥说啥,在整个麻油村没人是他不敢说的。
牛从军脸红不语,遇着牛耀兵也是十生不幸,这时想笑也笑不好,就把头转向了闷葫芦牛进福。
但牛进福早已累惨,眯着眼睛。
牛耀兵逮住机会又说:“从军哥,你咋不说话呀,看你那么喜欢门缝看人,这会咋啦?嘴上没劲啦?”
“耀兵,你家快到了,你赶紧收拾准备下车。”牛有铁忽提醒一句。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想因为这事把大家之间的关系闹僵,同行之间嫉妒挺正常,再说牛进财兄弟俩不也嫉妒自己么。
“哥,还早呢。”牛耀兵瞪牛有铁一眼,但停止了调侃。
不过看他们也收获不小,就正常问:“从军哥,你们这狍子在哪打的?下回咱一块去打么。”
“就在野狼沟那边,没多远。”
“那确实近。”
牛耀兵回头看看牛有铁,问:“有铁哥,我想吃狍子肉了,咱下回去打么。”
牛有铁笑道:“打就打么,先把野猪肉处理了再说。”
见牛有铁从不计较,一旁的牛从军竟莫名的感动,他想了想,好心对牛有铁道:“最近山货岭子来了不少外村的肉贩子,你们这么多肉,拿去那儿卖,划算。”
“山货岭子?”牛有铁大脑中立刻有了印象,事实他知道前世山货岭子是个秘密场所,隐蔽,但道路四通八达。
主要是商贩偷偷做买卖的地方,那时还管得严,到处不准人做生意,所以为买卖货物,周边小商贩有事没事就往那儿跑,渐渐的,那里就成了一小部分人发财的秘密宝地。
大家一有好东西都拿去那儿卖,因此久而久之,人们就知道那里,现如今已开放,那边越来越大,只要有好货,根本不愁卖。
牛有铁恍然大悟,事实他也发愁,这么多货,单靠牛三宝一大家人是消化不了的。
始终还是得另寻出路。
牛从军这人虽说狭隘了点,但他跟牛进财一样,交往颇广,不同的是,他知道怎样讨好别人,并从中获益。
虽然有不少游手好闲不正干的人,但这些人却没一个不知山货岭子。
“是的,你肯定听都没听过。”牛从军好心道:“你要想去卖,我可以帮你指路。”
看出牛有铁的实力,他也想讨好他,当然最主要还是看他跟牛进财走一起,单这点就令他钦佩,羡慕。
牛有铁也一眼看出来,笑着道:“山货岭子我听人说过,路也熟悉,不过还是要感谢你的提醒,抽空我就去。”
“哪里哪里,都是一个村的,咱兄弟俩客气个啥。”说着,牛从军就急忙抽出根烟给牛有铁递上。
牛有铁挡下道:“不,烟已经戒了。”
牛从军有些困惑,看看牛有银有些不知所措,牛有银二话不说就直接从他手中接过了烟,说:“有铁把烟戒了,我抽。”
“是,是啊,戒烟是好事。”牛从军赶忙给他点上。
拖拉机很快驶入胡同,听到声音,家家户户的小孩就都稀奇地走出门,追着这个庞然大物跑。
一个个跃跃欲试,想攀爬上去坐一下,有的好奇那里面的肉,知道牛进财率领的打猎队回来了,就都好奇,追着要去他家,期待能吃上一口。
当然有的小孩就只是觉得那烟筒里冒出来的烟好闻,然后就追着那浓浓的烟雾,吸一路。
孩子堆里,牛耀兵看到大庆也跑起追,他赶紧回头冲牛进财嚷道:“进财哥,停下,停一下。”
“停下干嘛?”牛进财回头瞪牛耀兵一眼。
“大庆,你看到没,我有铁哥家大娃。”
“哦?”牛进财立刻停下,牛耀兵麻溜跳下车,从孩子群里把大庆抱起,送到车厢。
看大庆激动地扑过来,牛有铁一把将他揽入怀,好奇问:“大庆你咋跑出来啦?你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