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一包的红三环，递了一根给林宴，自己点上一支。

　　林宴含在嘴边，没有点燃。

　　“这么大岁数了，回家歇着吧，还在这干什么？”

　　林宴调侃道。

　　林升先依然是笑呵呵地：“听说你这小子终于浪子回头了？”

　　“……其实以前也不算多坏。”

　　林宴有些惊讶事情传得这么快，但也没太在意，笑着答道。

　　“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

　　林升先大笑着，伸出手拍拍他的肩头。

　　两人聊得十分融洽。

　　并没有那种辈分上的拘束感。

　　实在是太熟了。

　　从小林宴就跟这些老人一起去河边捉鱼、到邻村偷桃子，和邻村的孩子们打石子仗。

　　“进屋坐坐吧。”

　　两人一边聊一边扯，等回到村子，林升先拉着他就往家里走。

　　这几年。

　　林宴一直在家，几乎不怎么外出，一年也难得见一次。

　　如今好不容易做点正经事了。

　　老头子也感到非常欣慰。

　　林宴原本想拒绝，因为家里妻儿还等着他，可老头子不让他有机会说不。

　　等林宴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二点了。

　　本来打算直接回房间休息的。

　　但看到平房西侧孩子房间的灯还亮着，不由心中起了疑问。

　　于是推门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林宴有点愣住了。

　　“爸爸，你回来啦！”

　　可可听到声音回头高兴地说。

　　看得出来，

　　她很开心，也很有精神。

　　余暖暖看出了林宴脸上的困惑，笑着解释道：“你不回来，他们俩个都不肯睡觉。”

　　闻言，林宴脱下军大衣，走到床边，假装严肃地捏了捏小家伙的脸：“等爸爸回来揍你是不是，赶紧睡觉。”

　　“揍我！”

　　可可一贯精灵古怪，做势要从被窝里探出身来顶小屁股。

　　林宴清楚，她这是认定爸爸不会舍得下手。

　　不得不承认，这小机灵鬼偶尔还挺聪明的。

　　林宴哭笑不得，又绕到床的另一侧。

　　“爸爸，快点过来哄可可睡觉，妈妈偏心，都不抱可可！”

　　这时，一旁的小白眼狼又开始“惹事”！

　　林宴扶着被子轻轻揉了揉心心的小脑袋，随即装作配合道：“妈妈这么坏，我们不理她。”

　　“嗯！”

　　本以为小家伙会犹豫一下，结果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真给余暖暖气的。

　　简直想掀开被子赏她两巴掌。

　　眼见某人还在一旁偷偷笑。

　　更让人气得直咬牙。

　　“爸爸快来，我要听故事！”

　　可可丝毫没有察觉到老妈那眼神，依旧自顾自地耍脾气。

　　甚至把两条只穿着薄薄睡衣的小胳膊放到被子外头不停地拍打。

　　这种情况在村子里很常见。

　　城市里通常称为保暖衣。

　　林宴看到小家伙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小憨货，你这是找死呢！

　　早晚有一天，你这小屁股要挨揍！

　　嘶……好冷！

　　回过神来，林宴连忙脱掉身上的大棉袄，钻进床铺。

　　还好床够大。

　　虽然有些挤，但一家四口总算都能躺下。

　　“可可往里挪一点，爸爸身上冷。”

　　“可可不怕，可可给爸爸暖暖！”

　　说着，便把小小的身体贴了上来，还不嫌够地挤了挤！

　　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

　　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林宴一开始还担心这两个小家伙会渐渐变成漏风小棉袄！

　　结果……还是多虑了！

　　虽然心心还不懂事，但可可已经知道心疼自己。

　　林宴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至少有一个还算合格的不是。

　　“妈妈……”

　　正看着父女俩的余暖暖听到声音，下意识地低下头，摸了摸心心的头发，“怎么了？”

　　“我……我要睡在里面。”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

　　余暖暖显然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

　　也没什么其他想法。

　　便把小家伙从被子里抱了进来。

　　毕竟这年纪的孩子，心思本来就变幻莫测。

　　别说大人了，连她们自己恐怕都弄不明白。

　　“好，乖点睡觉吧，不早了。”

　　余暖暖微微一笑，还不忘提醒一旁蜷在某人怀里的可可，“别闹了，快躺好。”

　　对此，

　　小家伙好像根本没听见！

　　反而是林宴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小女儿。

　　一开始他也不明白这丫头为何忽然要睡到中间。

　　现在明白了。

　　感受到被子里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

　　林宴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还真是个骄傲得很的小姑娘。

　　原来过来是为了给自己暖手的，真是难为这个小家伙了。

　　“爸爸，讲个故事嘛！”

　　可可在林宴怀里撒娇。

　　林宴先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看了看假装闭着眼睛乖乖睡觉的心心。

　　“好，爸给你们讲故事。”

　　童话故事多了去了，林宴随手挑了两个。

　　结果发现，

　　一个白雪公主还没讲完，怀里的可可就已经开始均匀地呼吸了。

　　旁边的心心也是如此。

　　唯有余暖暖还听得津津有味。

　　要不是林宴拍拍她的肩膀，估计她都不会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两人轻轻地从床上下来。

　　并不是不想和孩子们一起睡，只是这张床要容下四个人确实太挤。

　　虽然挤一挤也能将就，

　　但是有小孩在，被子又厚，难免会担心压到他们。

　　余暖暖将两个小家伙向中间挪了挪，又拉好被子，然后关了灯。

　　轻轻关上门。

　　看着身旁神采飞扬的男人，她不禁白了他一眼。

　　总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老虎窝的小羊羔……

　　第二天早晨。

　　天还未亮，林宴便翻身起床。

　　但与昨天不同的是，余暖暖也跟着起来了，任凭林宴怎么劝，她也执意要陪着。

　　“我想帮你分担一些。”

　　余暖暖的眼神中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温柔。

　　无奈之下，林宴只好给她包得严严实实。

　　带上雷锋帽，穿好军大衣，甚至从箱底翻出婚前买的皮手套。

　　就像是电影里的黑大哥那种。

　　看到那双已经磨破皮的手套，余暖暖心头五味杂陈。

　　想起那一年，

　　林宴戴着这双手套，提着烟酒到她家提亲的情景。

　　“我还以为你把它丢掉了呢……”

　　余暖暖轻声说道。

　　林宴起初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毕竟对于他来说，几年前的事情仿佛已是几辈子前的事了。

　　但还好，

　　林宴阅历丰富，当他看到小丫头微红的脸颊时，瞬间想了起来。

　　“没有丢，一直都放着。”

　　他微笑着解释，接着开玩笑道：“当时你爸还想动手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