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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明贤从超市回来时，看见威廉带着米莉正在和一个女人谈话。威廉看到杜明贤后，立刻二说不说就把他手里的东西拿了过去：“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威廉老师，这是哪位？”

　　“哦，我是……”

　　“我家厨师。好，那我们学校见！”

　　二说不说拉着杜明贤进到楼道里，后者瞪着眼睛：“尊贵的威廉老爷，今天的晚膳您想用什么？”

　　“别阴阳怪气的！说你是厨师，难道不是事实？难道在你心中厨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吗？”

　　“当然不是！可你刚才那话说得好像我是你雇来的一样！”

　　“雇来的又如何？你在店里的时候，不就等于是被所有食客雇佣的吗？难道你不感到骄傲和自豪吗？”

　　杜明贤无语了——明知道这货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却没想到他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

　　“对了，那个女人是谁？怎么看你好像有点儿怕她的样子？”

　　“倒不是怕她…哦，米莉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大哥哥说会儿话！”

　　一听这个语气，杜明贤心里有些谱了，于是在米莉进去后就悄悄说道：“是有关米莉的事情？”

　　“是。”

　　“不要紧吧？”

　　“cliché，陈腔滥调！”

　　“什么意思…等等，你来厨房一边帮我打下手一边跟我讲！”

　　“做饭对小老板来说是神圣而又庄严的使命，我可不忍心剥夺你的荣誉和乐趣！”

　　“Nice try，不管用，过来。”

　　威廉耸耸肩，没办法只得帮忙，顺便讲起了刚才的事情：“刚才的女人前几天来友睦小学做活动，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我有个女儿，结果今天一直在小区门口逮我…”

　　“逮你干嘛？想给米莉当后妈？哦，去把米掏了。”

　　“是学前班！不过现在不是不太兴什么学前班教育了吗？怎么还有？”

　　“苍启是二线城市，升学压力比较一线城市要大，管理力度也没有那么严，所以这些机构躲了一阵风头后，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啦！说起春笋，你帮我把笋好好洗洗，咱们今晚喝【竹笋排骨汤】！”

　　“总之我无所谓，我从来没指望米莉能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学术成就，只要她健康、快乐、嫁个好人、给我生孙子孙女让我带就好！”

　　“哈，除了把‘嫁人’变成‘娶老婆’，这话简直和我妈说的一模一样！来，把蒜剥给我！”

　　“我想不明白，把5、6岁的孩子逼着去上课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我说孩子在10岁前都该是玩为主、学为辅，天天把自己埋在作业堆里的童年也太悲惨了！”

　　“拿童年换未来…吗？谁知道呢？反正我从来没上过任何学前班，不也考上重点大学了？现在不也过得挺好！？”

　　“你弟弟呢？”

　　“逸舟也是粗生粗养的。虽然现在有些迷惘该做什么，但还是很有潜力的！”

　　“不是，我是问你弟弟人呢？让他也来帮忙！”威廉把剥好的蒜赶紧扔给杜明贤，然后使劲地洗手想要洗掉手上的蒜味！

　　“他今晚住朋友家，听说明天要一起去玩…哈哈！”

　　“笑什么？”威廉知道杜明贤绝不是在为弟弟开心。

　　“节假日去旅游景点玩，能玩得开心就见鬼了！”

　　“唉…中国人多，自然内卷的情况就更严重啦！”

　　“哇！你还知道‘内卷’？”

　　“刚开始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类似仰卧起坐的运动，后来还是虞莹丫头给我解释的。”

　　“我想起来了！莹莹跟我讲过：说她一提‘内卷’，你就说健身，她想了半天才明白是你误会了！哈哈哈哈！”

　　“中文不是我的母语！而且你可别忘了，那天我说‘He has opened a can of worms’，意思是‘惹麻烦’，是谁问我‘虫子罐头’是什么？！”面对杜明贤的嘲笑，威廉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咳、咳！”杜明贤难为情地“战术性咳嗽”两下，“总之，学习不易，活到老学到老！把排骨帮我洗干净放到锅里！”

　　“让我担心的是：中国人多，个人信息泄露得也多！我经常接到各种兴趣班的电话，就从来没打给过你，对吧？”

　　“嗯，你有个女儿的事情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几乎全苍启教育培训机构的名单上！”

　　“虽然有些生气，倒是也理解他们想要挣业绩。”

　　“你倒通情达理。我自从年初问过附近房子的信息后，就一直被各种中介打电话推销，甚至有时候还是在我最忙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会骂人的！”

　　“他们倒也懂人情世故，先说我女儿好看，又说有跳舞天分——搞得好像见过我女儿似的？”

　　“别当真啊！不过说不定确实偷偷跟踪过？”

　　“真的？逮到的话打断他们的腿！”

　　“别！到时候我还得去‘捞’你…帮我把排骨捞起来一下！”

　　“米莉有没有天分我不知道，但她好静、不爱动，那我就绝对不会逼着她学她不喜欢的东西！”

　　“是啊，虽然学点儿东西很重要，但也得尊重孩子的意愿！否则‘兴趣班’到最后变成家长的兴趣和虚荣，那样有什么意义呢？家长们就爱贩卖焦虑，好像真以为自己家孩子一定能成才似的？”

　　“说的没错……但我女儿肯定能成才，对吧？”

　　杜明贤接过捞起的排骨，放在清水下洗掉了肉沫，顺便还白了一眼：“你不刚刚还说只希望……”

　　“那是基本要求！我女儿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只当个家庭主妇？”

　　“能把家庭主妇当好也是本事啊！对了，舞蹈班现在什么价格？”

　　“一节课1个小时，300元。”

　　“嘶——！”杜明贤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

　　“说是请了国外专业的老师…嘁，说白了就是抓准家长舍得为孩子花钱的心理，漫天要价！”

　　“可假如米莉想学的话，你也是会花这钱的，对吧？”

　　“那是当然！”

　　杜明贤笑笑：“行，这里没什么要帮忙的了，你去陪女儿吧！”

　　“早等你这句话了！晚饭快点儿啊，我们父女俩都饿了！”

　　威廉把围裙一甩，几步就消失在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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