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村大会
“浪娃子,我听你的意思是这商社还要在我们卖出去的粮食里扣钱?”一位满脸沧桑的大叔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疑虑。
陈浪赶忙上前解释:“叔,您误会了。不是扣钱,是合理收取一部分费用作为商社的运营成本和发展资金。您想想,商社要把粮食运到收购站,得有运输工具吧?”
“这工具的购置、维修都需要钱。还有储存粮食的仓库,也得花钱修建和维护呀。这些费用从咱们卖粮的收入里按比例扣除一小部分,都是为了让商社能更好地运转下去,最终受益的还是咱们大伙。”
“不成,不成,这粮食可都是俺们辛辛苦苦从地里种出来的,你浪娃子一句话,往收购站送几趟就想分走俺们的血汗钱?俺不同意!”大叔情绪有些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叔,我知道您心疼粮食,可您想想,如果没有商社统一管理,咱们各自为战会咋样?咱村路不好,每家每户自己去送粮,一来一回得浪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况且咱们个人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碰着个什么雨啊雪的,粮食还没送出去就坏在路上,那损失可就大了。商社把这些事都揽过来,就是为了避免这些情况,让大家都能稳稳当当把粮食换成钱。”
“你说了恁多,还不就是想图俺们的钱,俺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你这商社,俺们也能卖粮!”大叔的声音愈发高亢,周围一些村民也跟着应和起来。
陈浪对于这幅景象早有预料,毕竟村子里的这些老辈子一直都是守着自家那点田地过的,小农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想要从他们口袋里掏钱?没门!
但好在陈浪的目的从始至终就不是这些,他只是想要借商社的幌子推行自己的种子罢了。
“叔伯婶子,兄弟姐妹们,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讲好不好。”陈浪提高了音量,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商社的成立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什么奔着大家的钱去的其实啊,这商社是为了给咱们村铺一条更宽的路,一条通向富裕的路。”陈浪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而坚定。
“咱们先不说这收费的事儿,就说这新种子。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和强子家地里用了新种子,那产量噌噌往上涨啊!这新种子种出来的粮食,品质还好,要是都能种上,咱们每家收的粮食都能比现在多得多。”陈浪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把新种子,举起来让大家看。
“大家伙说说,这种子好不好?”
“好是好,可跟商社有啥关系?”有人在人群中大声问道。
“这关系可大了!”陈浪回答道,“大家觉得,这种子是会从天上掉下来呢?还是会被大风刮来?这些种子都是我和鼻涕娃在镇子上找人买来的,也是真金白银换来的。如果换成是大家自己,大家能稳定采购到这么好的种子吗?”
“浪娃子,听你口气,不单是萝卜种子,像旁的那些你也能给我们搞来好种,好秧?”一位老农模样的村民开口道,他的眼神里既有期待又有怀疑。
“叔,您老就放心吧,我既然能搞来这萝卜种子,其他作物没有把握我又怎会开口?只要大家愿意加入商社,我敢保证种子质量这块咱们村都不用愁。”
“花钱买种子我赞成,但是我觉得卖粮食这事,我自己家就能办,不用非得搞个商社。我自己拉到收购站,也不麻烦。”一位中年汉子高声说道,不少村民也跟着点头。
“是啊,我觉着这商社就给咱们村提供种子就得了,卖粮这事儿还是各干各的吧。”一位大妈也附和道。
陈浪看着众人,轻轻叹了口气说:“叔伯婶子们,既然大家这么坚持,那卖粮这事咱们可以先按各自的想法来。商社呢,就先负责给大家提供种子,咱们看看效果。
村民们一听,顿时露出了轻松的神情,有人还小声说着:“这还差不多。”
陈浪接着说道:“不过,叔伯婶子们,我还得再啰嗦几句。这商社虽然暂时不管卖粮的事儿了,但大家要是在卖粮过程中遇到难处,随时可以来找商社帮忙。咱们都是同村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众人听了,有的微微点头,有的则还是一脸怀疑。那位满脸沧桑的大叔哼了一声说:“哼,浪娃子,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到时候真有事看,你不管我们。”
“叔,您放心。我陈浪说到做到。有啥事尽管招呼,好了,大家信得过我的话,就先登记来领种子吧。咱们早点把种子种下去,早点收获。”
村民们纷纷围了过来,开始登记领种子。陈浪和鼻涕娃一边给大家发种子,一边回答大家的问题。没过多久,种子就发得差不多了。
陈浪看着大家带着种子满意地离开,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这次会议,虽然有波折,但还算起了个好头。
“浪哥,咱们今天为啥不在乡亲们面前说,一起统一卖粮要抽成最大的作用是用来修马路的,反倒由着他们不加入?”鼻涕娃疑惑地问道。
“强子啊,你还是太年轻,有些东西他不能只看表现的你知道吧。”陈浪陈浪看着远去的村民,缓缓说道,“永远不要低估人性丑恶的一面,你觉得今天这场会议,为什么这么艰难?”
“是因为他们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鼻涕娃小心翼翼地猜道。
“哟,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强子吗?真长进了啊?”陈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没错,强子。大家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哪怕只是他们眼中那点微薄的利益。咱村这些长辈们,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他们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亲手做到的。”
“那我们现在这样做,是要...”
“创造利益,他们不是只在乎他们眼里的利益吗?那我就实打实地给他们,你信不信,强子,他们拿了种子以后,反手回家就要笑我,说我异想天开。”
“浪哥,我信,我甚至觉得他们有可能只是想要咱们那批萝卜种子,你看他们一个个急匆匆的样子,多半是想回去留种,这样以后萝卜这品种他就不用通过咱们商社来获取种子了。”
陈浪听了鼻涕娃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哼,他们要是这么想,可就打错算盘了。这些种子可没那么简单,不是他们想留种就能留的。”
“浪哥,你啥意思?这种子还有啥门道?”鼻涕娃一脸好奇地看着陈浪。
“门道?词条可是这世间最大的门道,可惜只有我能够用。他们捣鼓一千年也白瞎。”陈浪心中暗自腹诽,但嘴上却是另外一副说辞。
“这种子是我专门挑选的杂交品种,第一代的优势明显,但如果留种再种,第二代就会出现性状分离,产量和品质都会大幅下降。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咱们商社的重要性了。”
“浪哥,可真有你的,哪个农民能抗拒得了土地增产这种诱惑力?你这招一出,他们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咱们商社。”
陈浪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一丝自信,“强子,这事可不是你看的那么简单。你看当我们给他们创造了利益价值的时候,他们心里就会不自觉地偏向我们一部分,对不。”
“是这样的,可他们偏向我们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吧,浪哥,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们那个姿态,看着就是要他命也好过要他们出钱修路啊。”
“怎么对我们没有好处?”陈浪拍了拍鼻涕娃的肩膀,笑着说:“强子,你还是没看透。人性不一定多善,但他一定是恶,是自私的,所谓我们给他们创造的利益价值,其实是我们链接和他们的第一步。”
“第一步?”
“你看,我们提供给他们不可替代的种子,这是我们与他们目前不可替代的一部分利益共同体对不对,人本身就是充满贪欲的,他们所吃下去的那部分利益,我想他们是不愿意吐出来的,既然不愿意吐出来,那他们就必须在某些地方和我们或者说和商社站在一块。”
“浪哥,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鼻涕娃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他们为了能继续得到好种子,也许会慢慢接受商社提出的其他建议,对不?”
“不,不是也许,是必须接受。当他们习惯了高产量,就不会再想回到以前那种低产的日子。自由虽好,可那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当他们决定种下新种子的那一刻起,结果就注定好了。”
“那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吗?要不要去说服一两家村民,到时候咱也好把控住场面啊。”鼻涕娃眼中满斥着急切。
“不用,强子,咱们什么都不需要做,静静等待就好了。”
“静静等待?浪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和我讲讲嘛。”
“哎呀,好了好了,你一个大男人的别给我整这死出,我和你说行了吧,你告诉我,咱们村里这破路,眼下咱们村这种产出,个人勉强还能运运东西出去,可要咱村里粮食增产恁多的情况下,你觉得这路还能运吗?”
“所以,浪哥,根本不用咱们特意去提修路和后续统一买卖粮食的事了,他们自己会发现问题所在,最后还是会回来找我们解决问题,对不?”鼻涕娃若有所思。
“对,强子。他们现在被眼前的小利益蒙蔽了双眼,觉得自己能搞定一切。但当粮食产量大增,运输成了大问题,他们就会意识到商社统一管理的必要性。”
“那我们就这么等着?万一他们想不到这一层,或者就算想到了也不愿意承认呢?”鼻涕娃还是有些担忧。
“他们会明白的,强子。当收获的时候,他们会看到粮食多得自己根本没办法顺利运出去,要么烂在路上,要么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成本高得吓人。”
“而且,我们之前已经跟他们提过商社统一管理运输的好处,只是他们没当回事。到时候,现实会让他们清醒过来的。一切就只是个摆在明面上的阳谋,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商社就会成功建成,而且我打赌肯定是陈梅根带头来建。”
“梅根伯?浪哥,你为啥那么肯定?此前,因为徐小冬的事,我看他都不怎么待见你,刚才提出问题挑刺那几个,我估摸着很有可能有他这个村长的授意在里面。就是想刁难刁难你,他能带头建你提出的商社?”鼻涕娃一脸怀疑。
“强子,你还是太嫩了。陈梅根是村长,他确实想刁难我,但他更想要利益,你信不信他这会找人聊这事呢。”陈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中却透着自信。
“这还真不好说。”鼻涕娃挠挠头道。
果然,在村民们领走种子后的第二天,陈梅根就把村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召集到了自己家中。堂屋里烟雾缭绕,几个人围坐在桌旁,面色凝重。
“哼,那个浪娃子,还想在咱们村搞出什么名堂,我看他就是想从咱们身上捞好处。”陈梅根猛吸了一口烟,狠狠地说道。
“村长,话是这么说,可那新种子咱也都看见了,确实是个好东西啊。要是能一直有这种种子,咱们村的收成可就不得了了。”一位老者皱着眉头,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种子是好,可他搞的那个商社,还要收费,这不是明摆着坑咱们吗?”另一个人附和道。
“坑你点钱算什么?你活了那么些年,难道就没看出来,那屁娃子此举是要分我们几人手中的权力啊,他那个商社一旦搞成了,谁以后还会把咱们几个放眼里?你们几个能忍这屁娃娃站你们头上?”陈梅根眼中闪过一丝暴怒。
“村长,你的意思是……咱们自己搞商社?”有人试图猜测陈梅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