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图穷匕现
屋里只剩下陈浪和徐小冬,气氛愈发紧张。陈浪直直地盯着徐小冬,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徐队长,有些事情,我们两个男人之间说便好了,殃及女眷是否不太合您大队长的身份?”
“怎么?现在顾忌我的身份啦?刚才的神气哪去了?”徐小冬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神气?再神气也比不过徐大冬的弟弟神气,你说是吧,徐~大~冬~的~弟~弟~”
徐小冬猛地站起来,冷冷地俯视着陈浪,那目光仿佛能将其穿透。
徐小冬双手抱在胸前,微微前倾身体,咬牙切齿地说道:“陈浪,你家的一举一动我一直都盯着呢。”徐小冬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在这一亩三分地,还没人能逃过我的眼睛,你最好别落下什么把柄在我手里。”
“怎么?徐大队长被我戳到痛处啦?不要动怒嘛,你不是村大队有事要和我说吗?来,坐下来,喝口开水,我们慢慢说。”
徐小冬对于态度突然转变的陈浪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神,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但还是依言缓缓坐下。他盯着陈浪,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可陈浪此刻却一脸平静,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徐小冬清清嗓子,收起方才的凌厉气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陈浪,咱明人不说暗话。最近村里有一些政策实施需要你们配合,是关于耕种土地的。”
“耕种土地?那不是一向收归与大队统一管理和耕种的吗,大队里自己关起门来商量讨论就行了嘛,要我配合作甚?”陈浪冷冷地讥讽道。
徐小冬皱了皱眉,心头方才压下去的怒火又蹿了上来,但又想到这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若是强来,说不定事没办成,反倒会惹得一身骚。
徐小冬只得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再次发作的冲动。
“陈浪,你别阴阳怪气的。我也不瞒着你,村里要重新分田地,以后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每家每户按照人头算,一个人分二亩田,我来你家就是提前通知你们一声,让你们心里有个准备。”
“这样说,徐大队来我家是好事,我刚才还错怪了你不成?”
“对旁的人家或许是好事,可你家就不一定了。你家一共三口人,分上六亩地,你家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你母亲身体不好,妹妹是个哑巴不说还要供着去念书,你陈浪就再是能干,一个人怕是也忙不过来吧?”
徐小冬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眼神中闪过一丝精明,接着说道:“我呢,作为大队长,听到我们村的村民有这样的困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啊,我决定个人出资,向你们家租借一部分土地。这样呢,即解决了你家耕种人手不足的问题也能解决你妹妹读书和伯母治病的问题不是?”
“租借?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租借法?”
徐小冬一听陈浪这么问,以为他有松动的迹象,心中暗自窃喜,脸上却故作诚恳地说道:“陈浪啊,你看,我也不占你便宜。我按照一亩地一年三十块钱的价格租你家的地,你看怎么样?这在咱村里可算是高价了。你想想,你家能分到六亩地,你留个二亩地做口粮,一年也有一百多块钱的收入哩。”
“你想的倒美,徐小冬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来看?粮站的稻谷收购价格是一毛钱一斤,就算按照一亩地产出三百斤稻子来算,一个季度也是三十块钱,两个季度便是六十,况且谁家地里产出一亩就三百斤?咱们村今年割稻子我算了一下,平均产出得有小五百斤了吧?”
陈浪的一番话让徐小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没想到陈浪竟然对这些账目算得如此清楚。
“该死,这小子竟然会算术,莫不是他那个哑巴妹妹教他的,不管了,这到嘴的鸭子岂能让他飞了?”徐小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又很快掩饰过去,强笑着说道:“陈浪,你看你这话说的,这账可不能这么算啊。”
“不这么算,那要怎么算?徐大队您算一个我来听听。”
“陈浪你看哈,首先你刚刚说的咱们村今年的亩产量大概有小五百斤,我要纠正你一下,我们村的亩产量并不是小五百斤,而是超出了五百斤,亩产量有个五百一十斤左右,但是你也说了,这是我们村的亩产量,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劳动出来的成果,眼下换做是你一个人耕种六亩地,我敢断言你必定达不到这个产量。”
陈浪心里冷笑一声,暗道:“老子有系统,等词条合适了,莫说五百斤,就是千斤的水稻也能种给你看。”
陈浪虽心有不忿,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回应道:“那就算如此,一年两季的耕种,怎么到了你这就只给我一季的钱?”
“一年两季耕种是不错,但是陈浪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亩地三十块钱给你,你是无需亲自劳作的,我这边出了人力物力,总不能把收成全数归到你口袋不是,我就是再无私,也不可能来给你做慈善不是?”
“哼,说得好听。徐小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趁着分地的机会,看我家人少些,想要多占些便宜吗?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你?”
徐小冬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陈浪,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是大队长,在村里我说了算。这地你租也得租,不租也得租。”
“徐小冬,我陈浪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这地,我就是不租!你别想用你那大队长的身份来压我,我不吃你这一套,狗仗人势的东西,离了你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好好好!”徐小冬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好你个陈浪,枉我刚还以为你转了性子,简直是白费我的口舌。我还是我刚才那句话,这一亩三分地里没人能逃过我的眼睛,你最好别落下什么把柄在我手里。”
徐小冬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猛地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随着“嘭”的一声,门被徐小冬重重地关上,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关门的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