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吵吵嚷嚷，雷汉权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本想下去查看情况，但每隔一分钟，他就能发现一条的风鳝！

　　他有诸多疑惑，但却没精力理会……

　　事实上，夜间照鳝对普通人来说，并不容易。

　　月光与煤油灯织成的光影，朦胧模糊，只要走到水位稍深一些的地方，便很难发现潜伏于水底的风鳝。

　　同时，风鳝极易惊逃。哪怕靠近的脚步非常缓慢，晃动的水波也能轻易触动它们敏感的神经……下游吵吵嚷嚷的，真的能夹到风鳝吗？

　　雷汉权的担忧是多余的。而蔡裕康等人，却遇到了更棘手的问题——麻袋太重了！

　　“夹不动了，我感觉手要抽筋了……”马酷军蔫气道。

　　“亏我还带了两个麻袋，真是太贪心了！”吴广德嘴角向下耷拉着，“回去可还要走两小时山路呢……”

　　雷飞鲤身形一顿，停下脚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他激动道：“我日！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

　　蔡婉康依旧活力满满，她像被打了鸡血般，兴奋地嘲讽道：“你们真不行~夹鳝鱼还得看我~”

　　“你哥替你拿的麻袋，这算啥本事？净吹牛！”雷飞鲤不屑地反驳道。

　　“咋啦？有本事你让你哥替你拿呀！”蔡婉康得意洋洋。

　　说的时候，她还不忘探出长钳，敏捷地夹起冒头的风鳝。

　　蔡裕康心中涌起一抹暖意。虽然帮蔡婉康提着麻袋要花不少力气，但这种能被家人依赖的感觉，还真不赖！

　　准确来说，这让他很自豪！很享受！

　　蔡裕康双眉上扬，微微一笑：“你们夹多少条了？我数到一半就放弃了，大家都是收获满满吧？”

　　“我也数不清了，这掂着有十几斤重。”吴广德耸了耸肩。

　　“我也差不多……”

　　“哎，本来想着能有七八斤就满足了。”马酷军摇了摇头，“现在弄成十几斤，扛回家，费老命了……”

　　蔡裕康一阵无语。

　　这群人真是又贪心又懒惰。没鱼的时候哭，有鱼的时候还哭。真难伺候……就应该拖出去打几棍！挨收拾之后，就老实了！

　　“我哥手里提的估计有十七斤，大概五十条吧……反正麻袋已经装满了！”

　　“但这个麻袋还没满……”蔡婉康笑容绽放，意犹未尽。

　　蔡裕康脑门黑线直冒，一时语塞：“呃……小妹，别抓了，真的够了……待会是真扛不回去……”

　　“十公里山路，这可不是说笑的……”

　　蔡婉康深深地望了一眼蔡裕康，两人对视许久，谁也不肯先挪开视线，势均力敌。最终，蔡婉康叹了口气，听从了劝告。

　　“可惜了，一条条都是钞票……”她失望地洗了洗钳子，紧接着又兴奋地转头，“要不咱们明晚再来一趟？”

　　几人哈哈大笑，皆被小财迷蔡婉康逗得不知如何回应。

　　“再说吧，咱回去看看雷老大啥情况吧。”蔡裕康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刚刚不是还想烤鱼吗？咱现在回去生火吧！”

　　“好！”蔡婉康干脆利落，不再纠缠。

　　待几人从陆上返回上游时，雷汉权依旧在水中照鳝。

　　“哥，你照得咋样了？”雷飞鲤兴奋道。

　　雷汉权舒展腰身，笑容满面：“今晚收获很丰富！你们刚刚下面怎么这么吵？”

　　“嘿嘿，雷老大，你绝对猜不到我们照了多少！”吴广德将麻袋挪到身前，将煤油灯照在上方。

　　“满了？”

　　“这么夸张？这有多少条？！”

　　雷汉权吃惊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望向自己手上，勉强过一半的麻袋，他不禁失笑长叹。

　　“怎么婉康小妹这么少？”

　　“少？她才不少！”雷飞鲤激动道，“她拿的是第二袋！”

　　雷汉权眼睛瞪得滚圆，他没想到蔡婉康的战斗力会这么强！

　　“蔡二没夹吗？”

　　“雷老大，你是真的错过了风景！”马酷军咧嘴一笑，“他在下游负责当鱼饵的场面……啧啧！”

　　“我跟你说，刚刚下游的鱼一直疯狂冒头。”吴广德勾住蔡裕康的肩膀，“冒头就算了，还全都傻愣愣地等着被夹！”

　　“对！下游的鱼比上游的迟钝得多！”

　　“基本上一夹就中！”雷飞鲤一把将雷汉权拉上岸边。

　　雷汉权又惊又懵，感觉自己在听传说故事。最后，他才惨笑一声，无奈道：“我在上游辛辛苦苦，还真是白费功夫……”

　　“话也不能这么说。”

　　“有时候的确是……选择大于努力。”蔡裕康失笑着安慰。

　　他本以为众人会点头赞同。然而，他却忘了这几个兄弟是什么德行。在外人面前，他当然能保持清高，保持风轻云淡。

　　但在他们面前：

　　“靠！真装！干他丫的！”

　　“就是！揍他一顿！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

　　一阵玩闹后，众人才准备生火。

　　幸好天气预报说得并不准确，今晚没有下雨。这也是常有的事，毕竟目前的探测水平远比不上后世。

　　蔡家兄妹负责处理风鳝。他们很大方，从麻袋中挑的两条风鳝又粗又大！

　　辛苦一晚上，就当是犒劳自己了！

　　雷飞鲤也是个活宝，除了把盐巴带来之外，还带了火柴、剪刀等工具……

　　就差没带口锅……

　　“哥，要咋处理？”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血、内脏啥的清干净就行。”蔡裕康手起剪落，径直将鳝鱼脖颈处的骨头剪断。

　　“头不一定要剪断，骨头却一定要！”

　　“之前雷飞鱼说看见有人被咬，就是因为这根骨！”

　　蔡婉康蹲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疲惫，她整个人都显得呆呆愣愣的。

　　嘴上解释着，蔡裕康手中的动作却没停。

　　他捏住鳝鱼头，用剪刀剪掉嘴尖，剪开鳝鱼嘴。接着，利用锋利的刀刃，顺着鳝鱼肚子的中缝，一直剪到肚膛底，彻底将它的肚肠，挖去并冲洗干净。

　　处理完这一切后，他才将风鳝放入河中清洗。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有种处理艺术作品的优雅。

　　直到这时，蔡裕康才注意到发愣的蔡婉康。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怎么了？累了吗……还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