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站那傻乐了，快走吧！”蔡裕康揉了揉尚未缓过神的蔡福康道。

　　蔡福康被揉后，晃了晃脑袋，不可思议地望了望手中的玻珠罐，又抬头望了望蔡裕康。

　　“二哥，这，这都是给我的吗？”

　　蔡福康满眼金星，说话声音发颤，那模样跟从鱼贩子手里拿到钱的蔡婉康一模一样。

　　“谁说要给你了？”蔡裕康忍不住逗道。

　　“啊，啊？！”

　　蔡福康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他再次望着怀中的玻珠罐，满是不舍，最后还是坚定地递给了蔡裕康。

　　“傻瓜！”蔡裕康扑哧一笑，将玻珠罐推了回去道，“二哥辛辛苦苦攒玻珠，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

　　他故作失意高深，好像举世皆醉一般。

　　“我当初在外面疯玩，你们说我混。实际上，二哥是为了你啊小弟！”

　　“小弟，你知道二哥为了送你这宝贝玻珠罐，受到了多少冷嘲热讽吗？！唉……他们都不理解我，只有你！”蔡裕康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了蔡福康的肩膀上。

　　此时，蔡福康眼中的蔡裕康变得更加高大伟岸了！

　　这就是……英雄吗？！

　　“行了！二哥不跟你扯犊子了，咱们一起去村口！一起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蔡裕康睥睨道。

　　蔡福康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他便大摇大摆地跟在了蔡裕康身后。

　　屋内的其他几人，也听到了兄弟俩人的对话。

　　“你二哥真是一天一个样……”蔡母摇头叹气道。

　　“总比之前好。”老太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次出去玩，起码把福康带出了，省得在家里闹！”

　　“是啊，呆在家里，你看着也心烦。”蔡婉康舒眉浅笑道。

　　蔡姝康没做任何反应，她依旧专注，笔杆书写的速度比平常更快了几分。

　　待蔡家兄弟走到屋外百来米后，蔡裕康才有些疑惑地问：“小弟，你们是在村口打弹珠么？”

　　“不是啊。我们在红运广场那玩，村口都是其他大哥哥玩的地方。”蔡福康脑袋摇成拨浪鼓。

　　“那你不早说！”蔡福康无语地轻拍了他的后脑勺。

　　“你又没问，我以为你带我打高级场！”

　　“是你自己说要去报仇的……”

　　十几分钟后，俩人便来到了红运广场。

　　红运广场，名义上是个广场，但其实也就只是一片空地。这唯一能跟广场搭点边的，不过是草坪上零零散散竖着的几样健身器械。这些健身器械年久失修，早就铁锈斑斑。

　　红运广场是老人和小孩的聚集地。

　　老人通常都会在这呆上一整天，他们不是闲坐着唠嗑，就是在晒太阳下棋，而小孩只有放学时才多，他们则一般是追逐玩闹，打玻珠，或者玩其他小游戏。

　　“二虎！我带我哥来报仇了！”

　　极为突兀地，蔡福康朝着草坪上的一群小孩大喊。

　　那群小孩总共有十几个，他们分成三堆，皆围在草地上打玻珠。这三堆小孩的分布，看似杂乱无序，但内部其实也分高低贵贱……

　　比如，最外缘，靠近瓷砖地的位置是最好的。按照蔡福康的说法：瓷砖地最好看，因此那个位置是最好的……

　　蔡福康见身旁的蔡裕康懒懒散散，便忍不住踩了他一脚。

　　“你干什么？！”蔡裕康吃痛地咬牙骂道。

　　“二哥，你快学学我，摆个样子装装酷啊！”蔡福康双手叉腰，鼻孔朝天。

　　“装个屁！哪有人看你！”蔡裕康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别拍我！待会要是输了，我怪你！”蔡福康嗔怒道。

　　“好好好！”

　　话毕，俩人便朝着其中一圈小孩的方向走去。草地边缘的小孩见他们过来，纷纷站起了身。

　　“大家快看，怂蛋包子来喽~”为首的一个矮寸头男孩，装腔作势地捏着鼻子喊道。

　　他身后的其余男孩，像被捏着嘴不让笑几百年，突然得到释放一样，前仰后合，笑得极为夸张。

　　还有不少人学着为首的男孩，扭着屁股骂道：“怂蛋包子还找帮手！”

　　其中，有一个男孩没笑。

　　他浓眉大眼，留着稍长些的寸头，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睛紧紧地盯着蔡裕康。

　　蔡福康也不生气，他抬手遮着嘴巴向蔡裕康解释道：“刚刚说话的是二虎，他身边那个拽得跟二百五似的人，是他哥，大虎！”

　　蔡裕康点了点头。

　　印象中，他们是孙大娘家的两个小崽子。这个孙大虎，看起来有点意思，不是个头脑简单的笨小孩。

　　“软福蛋，你还敢喊你哥来！你真不怕羞！”二虎朝蔡裕康扮了个鬼脸，“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怂猫病虎！你好意思说我？”蔡福康故作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慢悠悠地开口道，“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快输了还向自己大哥借玻珠……我反正没那个脸……”

　　蔡裕康暗中朝蔡福康比了个大拇指。

　　输人不输阵，气势这一块，必须拿捏！

　　“你，你！”孙二虎被气得说不出话。

　　孙二虎紧咬牙关，不断地克制着一拳砸到蔡福康脸上的冲动。正是因为蔡裕康站在一侧，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他身后的那群小孩，他们见孙二虎憋屈又怂包的样子，嘻嘻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坐在稍远处石椅上的几名妇人见到小孩们对峙起来，不禁好奇地望了过去。

　　“咦？那不是蔡家老二吗？他怎么跑来跟小孩玩了？”叶老太疑惑道。

　　“是啊，昨天在码头还见他替村子声张正义呢，怎么今天就跑来跟孩子们闹了……”宁阿姨挠了挠下巴。

　　“他这种混子我见多了，都一副德行！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叶老太固执地“哼”了一声。

　　“唉，总也是替咱们做了件好事，您也不能这么骂人家吧……”宁阿姨皱了皱眉，低头继续织起了毛衣。

　　“唔，那也是……但他不还是个混子？”叶老太忿忿不平地喘着粗气，没给好脸色道，“他跟其他四个流氓把我的花盆给打翻了，还把我辛辛苦苦养的兰花给踩死了！”

　　“真是气人！”

　　“那他说要赔了吗？”

　　宁阿姨说话的语气似辩解，又似劝慰。主打的就是，两边都不得罪。

　　“说了！怎么没说？！”叶老太更加气愤了。

　　她一把年纪了，养的那盆兰花，早就成了一份情感寄托，根本难以用金钱来衡量。

　　赔钱？赔多少才算赔？

　　十块？一百块？还是一千块？通通不行！

　　但一万的话，或许还能考虑一下……

　　“他说的话有个准信的不？”

　　“说赔钱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我看他八成早忘干净了！”叶老太侧过身子，不愿再理会蔡裕康这个混蛋。

　　宁阿姨也没吱声了。这种事情，当八卦听听也就算了。

　　掺和？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