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去外边是什么感觉？

　　顾琢稍作思索，回道：

　　“第一感觉是陌生吧，那边很多路段都很‘平整’，特别是靠近科技园的那些地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生活休闲的公园，而不像是一个工作的地方。”

　　“然后是人，咱们这边很多都是说家乡话的，但是去到鹏城，大家都说普通话，其中又掺杂着来自天南海北的口音。”

　　“总之吃的，住的，听到的，看到的……很多的东西，鹏城跟鮀城都有不少差别，难怪能挤进国内经济实力最强的城市，跟其他三座并列。”

　　刘军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着，“那个人呢？我是说，除了城市的差别，你一个人去外边，紧张吗？害怕吗？”

　　“当然了，一个去陌生的环境，接触陌生的人当然是会害怕、紧张的。”顾琢回忆着，“特别是第一天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是高度紧张的，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情，说错了什么话。”

　　“但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又不是国外，都是大周的人，再蹩脚的口音都能听得出大概，真出了什么事情，往别人店门口一坐，还能真不管你吗？最少也会帮忙报个警。”

　　刘军半晌才回着，“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那种惊慌、紧张，却不是知道这个道理，就能消得去的。

　　“怎么，你要出去旅游？”

　　顾琢笑着问道，“你到时候叫上他们两个一起去不就行了。”

　　“不，我想一个人出去。”刘军摇摇头，“我到现在都没有走出过鮀城，我也想尝试一下一个人出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该怎么去适应。”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顾琢敏锐的觉察到，他似是有别样的想法。

　　“没什么。”

　　刘军的语气少有的，出现了躲闪，“只是有些佩服你而已，总感觉你最近的变化挺大的。”

　　“之前你突然说要休学做直播，我们都以为你是开玩笑的，结果你真的停学了。”

　　“后来说要参加节目，一个人拎着行李包就去了。”

　　简单的几句话，但是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曾经他不理解，但现在他明白了。

　　“这样的话……”

　　顾琢迟疑着，“总之钱带够吧，我能给的意见就这一个。”

　　“兜里有钱的话，去哪都有点底气的。”

　　“但是带可以带，别轻易露出去给人看。”

　　这是他认为最直接的，缓解一个人出门紧张的办法。

　　十点多结束，两人一直聊到半夜。

　　顾琢能感觉到，刘军似乎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没有说出口。

　　‘难道是他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他心里想着。

　　但已经是深夜，他也没有办法去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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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军家？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带着这个疑惑，顾琢一早起来，便询问了父亲。

　　“他们家不就是那个样子，你慧姨跟刘军他姐撑着早餐摊子。”父亲边剥着鸡蛋，边回着，“他爸最多找些零活，但赚到的钱都拿去赌了，偶尔还跟家里要钱。”

　　“真要出事了，那就是赌大了。”

　　“我跟你说，赌这玩意，你千万千万不能沾喽。”

　　顾琢喝了口豆浆，“废话，赌博不是坑人的玩意嘛。”

　　当初跟父亲他们一起在制衣厂上班的，是刘军的母亲，慧姨。

　　刘军的父亲，顾琢不太熟悉，只知道是一个烂人。

　　这话不是他自己觉得的。

　　大家都这么说。

　　甚至连刘军自己都对那个父亲没什么好感。

　　当年下岗潮以后，慧姨没有跟父亲他们一样，进张建叔的私厂，而是去摆摊，算上赶上了那波热潮，大周官方也很支持，落实了不少优惠政策。

　　后来摆着摆着，生意好起来了，还租了个小铺面。

　　老实说，就单说赶上这波热潮，刘军家的情况应该是很不错的。

　　毕竟都有个小店面了。

　　餐饮这个行业，辛苦是辛苦，但钱一般是能赚到的。

　　但就目前而言，他们家的情况只能说还行。

　　原因就是有这么一个好赌的父亲，丈夫，没帮着家里不说，偶尔还得家里倒贴。

　　前些年，刘军刚上初中的时候，他姐都考上大学了，但最后硬是没去报道，就为了帮慧姨早餐摊的忙。

　　不过……

　　顾琢用汤勺划拉着碗里的豆浆，心中有些忐忑，若真是刘军他父亲赌大了，那自己能怎么帮这个忙？

　　若是说，其他一些什么事情，他能帮得上的，肯定帮。

　　可赌钱赌大了这事儿，他能怎么帮？

　　借钱？

　　可他们家又有多少钱？

　　可是他们又那么多年的交情，如果真出了事儿，自己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之前父亲在医院的时候，这些发小除了去看望，偶尔可是还帮自己陪护的。

　　“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父亲忽的说道，“除了钱，能帮的都帮一手，毕竟你们这么多年感情。”

　　“不管是不是有我这个情况，只要是关于他爹出事的，你都别用钱帮。”

　　“赌徒的钱，借再多都没用。”

　　顾琢抬起头，这才发现父亲一直看着自己。

　　想来，自己刚才那副忐忑的样子也被看在眼中了。

　　“好。”

　　顾琢点点头，这件事情，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说了别人，现在说说你。”

　　父亲又沉声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直播吗？”

　　“还有唱歌，打算继续下去吗？”

　　“如果继续下去的话，这条路你有什么新的规划吗？”

　　他的语气虽然严肃，但却没有那种很激动、很歇斯底里的感觉。

　　‘父亲有些不一样了。’

　　顾琢愣愣的看着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激进、固执了。

　　自己离开的这些天里，发生了什么吗？

　　至少从回家到现在，他从没有跟自己提过复学的事情。

　　“肯定的，哪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放弃。”

　　“直播这条路还得坚持，想要坚持做音乐，我得先有渠道，但要有渠道就得交学费，做推广、上综艺、签经纪公司……这里边都是坑，但我想成功就得跳进去。”

　　“可这也只是想，跳进去了也不一定能成……”

　　顾琢把自己落选后，这几天的想法说出来。

　　这些想法，本来昨天回来，甚至是前天晚上在鹏城打电话的时候就该说了。

　　在父亲吵着要让自己复学的时候，跟自己落选的消息一起说。

　　但父亲没提，他就拖到了现在。

　　“我打算做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