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土路街道会议室内乱哄哄的吵作一团，老窖头手下的一帮知青又来告状，说工资待遇不一样，闹着要重新抓阄分配工作。

　　和峡土路街道吵吵闹闹不一样的是，红旗街道会议室内，气氛一片祥和，大家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他们从郭琦红家回来，就她目前这种模式，能否用在知青安置上进行讨论。

　　“咱们街道目前没那么多的工作岗位，我看了其他街道、居委会都在成立小作坊，有的把印刷包装厂的纸盒拉回来糊。有的糊火柴盒，还有搞木器厂、竹器社……”

　　“根据我的了解，当前问题是僧多粥少，就算办了加工厂，也一样坐在那没活干。现在哪有那么多的木工活，你编一堆竹篮子要卖给谁？”

　　“我个人看法，还是搞吃的吧，峡土路街道的知青饭店就搞得不错，生意红红火火，还上了报纸。”

　　“对，教郭琦红包饺子馄饨的就是知青饭店的那个王福生。”

　　“咱们开会的议题是，知青能不能这样干？上面没给政策，要是……”

　　“上面没给具体的指导，但也说了，大胆一点，放开一点，思想要解放。咱们这不正在解放思想，大胆一点让回城的知青放开干嘛。”

　　现场都清楚，这些事没人敢单独拍板，必须会议表决。

　　很快会议通过表决允许知青在家包饺子馄饨、做馒头包子之类小吃。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们都会包饺子馄饨吗？都会做馒头包子吗？”

　　“会啊，我家老刘在家都做的不错。”

　　“呵呵，那是你家老刘，而且你们是做了自己吃。要是卖钱，味道差，谁买你的？”

　　“这话说的没错，就连郭琦红的馅料也是王福生给调配的，没有他调配，你看郭琦红做的饺子能那么好吃？”

　　“说的对，我也认同这个观点，街坊邻居出于同情心，帮衬你一次两次，做的不好吃，你也就没戏了。”

　　大家刚从第一个议题谈到这，就又卡壳了。

　　要是做的不好吃，这生意还真没法做下去，搞几天就关门，最后又回来找街道要出路。

　　“我看要不然像郭琦红一样，让王福生将馅料调好，大家领回去包。这样味道不就没问题了。”

　　“那这肉从哪来？咱们现有的肉食指标都不够用。”

　　“先不管指标问题，我看先了解一下，像郭琦红这样干，有多少知青愿意。这是其一，其二，统计出人数，我们请王福生来给大家做培训，教他们包饺子馄饨和馒头包子。”

　　“同意！”

　　“同意！”

　　“至于他们到时候馅料是要自己调，还是让王福生帮忙调好，放到最后再说。万一有些人比较聪明，一学就会，掌握了王福生的调馅技巧，那就不用麻烦王福生调馅料了。”

　　红旗街道会议室这里气氛热烈，大家都在畅所欲言。

　　郭琦红家如今也人满为患，附近居民看了《新民晚报》上的新闻报道，拿着报纸找上门来。

　　“我们都是回城知青，现在没事干，成天窝在家里，看了你的报道，就想跟你学，学会了我们也在家这么干，不至于这么大年纪了，还得跟父母伸手要钱。”

　　“我家和你现在情况差不多，婆婆常年卧床，公公腿脚不便，我老公货场打零工，几个孩子读书，压力特别大。就想和你学包饺子。你能教教我们吗？”

　　郭琦红看着挤在家里的陌生人，一部分找她学手艺，还有的过来看热闹。

　　一下子闹哄哄的，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脑瓜子乱哄哄的不知怎么应对。

　　邻居听了连忙说，“琦红她也才学没多久，哪会教你们。你们得让王福生来才行。”

　　“王福生？”

　　“就这报纸上说的那人？”

　　“对！”

　　“那个王福生以前和我们一起下乡，偷鸡摸狗，打架赌博，哪会干这些。”有认识王福生的，一听说是他，马上露出鄙夷的神情。

　　“你说的是以前，人家回城学了本事，现在做的水饺馄饨、馒头包子好吃的都上报了。”

　　“喏，就这，你们看。”指着郭琦红家墙上的镜框，里面是《文汇报》副刊上的文章。

　　姚海波他们也看了《新民晚报》上的报道，此刻正在和王福生学做肉丸。

　　“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心的。”

　　姚海波了解到的信息，王福生就是个混混，赌钱打架、搞走私赔钱后，赌钱赢了就带女孩子吃西餐、溜冰四处玩耍，没想到后来就变了一个人。

　　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这些技术。

　　小弟阿明提议逼王福生交出配方。

　　这个提议被他否决了。

　　在他看来，有本事的人只能交好，不能用强。

　　王福生也乐意他们过来，有这么多免费工人不用可惜了。

　　另外，王福生也调整了配方，尽可能用魔都化工商店购买得到的原料。

　　至于口感味道差一些，他们也吃不出来，如今缺肉的大环境下，买的人更不会计较。

　　张耀武坐在蔡成标办公室里，他这段时间都在按王福生的要求进行材料补充工作。

　　“喏，全在这里。”蔡成标将肉类供应的批文递给张耀武。

　　张耀武接过来看上面的日期，“您这很早以前就预备了？”

　　“嗯，”蔡成标点点头，“我们几个叔伯都在看着你们呢，就看你什么时候来找我们要这些批文。”

　　蔡成标继续说道，“你还算聪明，现在来还不算晚，要是再不来，我们都要替老领导敲你脑袋了。”

　　前段时间，王福生听到肉联厂工人议论，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启动第二套方案。

　　现在张耀武专门负责补齐批文等手续，堵上漏洞。

　　不赶紧补缺补漏和实施第二套方案不行啊。

　　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他们纯赚上百万，一人分到手三十几万。

　　这是什么概念，魔都人均工资60元，年收入700元左右。

　　三十几万，相当于4、500人的企业一年全厂工人的工资。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现在得赶紧想办法脱身。

　　谁知，蔡成标他们这些人眼睛都厉害着呢，早就看出问题所在，提前备好批文等着他们。

　　张耀武马不停蹄，将几个购买肉丸的企业批文全都拿到手，送到肉联厂这里。

　　“那这多出来的肉怎么处理？”肉联厂领导看到批文，听清楚来意后，询问道。

　　他问的是批文里的肉，全是好肉。也知道张耀武他们用下脚料，从不用好肉做丸子。如今这么一大批肉预备怎么处理。

　　“您这里的账做平了，肉我们分批拉走。”

　　张耀武和王福生都商量好了，好肉做一批丸子给蔡成标他们，另外，姚海波他们现场学习也要用好肉做给他们看。

　　所以，这些肉到最后也会很快就消耗光。

　　“叔，您这肉联厂想不想做肉丸子？”张耀武哪能让对方白忙活，肯定也得拿出诚意。

　　“怎么不想！”

　　厂里工人早就意见满天飞，说下脚料给他们去做丸子，自己厂里那么多职工子女下乡当知青，现在回来都没法安置，为什么就不能像他们那样生产肉丸。

　　作为厂领导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碍于张耀武的身份不好意思罢了。

　　如今瞌睡遇到枕头，欢喜都来不及。

　　张耀武继续问道：“你看规模要搞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