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李家院子。
坐落在一片被岁月温柔抚摸过的山林边缘,几间青石砌成的屋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宁静。
李晓娟站在门槛上,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与好奇,望着儿子李浪肩扛手提,风尘仆仆地归来,身后还带着两只体型庞大的猎物——马鹿。
“浪儿,你这是……从哪弄来的这两只大家伙?”
李晓娟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她清楚记得,儿子今天一早是与村里的王二柱一同上山打猎去了,原以为不过是捕捉些灰鼠或黄鼠狼之类的小动物,没想到竟是如此壮观的收获。
李浪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他轻轻放下肩上的重担,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道:“妈,今天运气真好,我和二柱在山里碰到了这两只小马鹿,就顺手带回来了。”
李晓娟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自思量。
她虽未亲身参与过大围猎,但自幼在山村长大,对于狩猎的艰辛与危险,自是耳濡目染。
尤其是冬季,山林间银装素裹,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猎户,带着训练有素的猎狗,也不愿轻易涉足深山,去追逐那些狡猾且敏捷的大个子——马鹿。
“浪儿,这马鹿可不好对付啊,尤其是冬天,雪地里它们跑得飞快,猎狗都追不上。”李晓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她深知捕猎马鹿的风险,更担心儿子是否遭遇了危险。
李浪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在意母亲的担忧:“妈,你放心,我和二柱有分寸的。这两只小马鹿可能是落单了,被我们给撞上了。而且,你看这肉质,多鲜嫩啊,今晚咱们就吃鹿肉饺子,怎么样?”
说着,李浪拎起一条小马鹿的后腿,轻轻晃了晃,那肉质纹理清晰,色泽诱人,仿佛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淡淡肉香。
李晓娟看着儿子手中的鹿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担当。
于是,她笑着点了点头:“行,今晚就吃鹿肉饺子。我也很久没尝过那个味道了。”
正当母子俩沉浸在即将享受美食的喜悦中时,一旁的王二柱突然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浪哥,我去拿点酸白菜和辣椒来,咱们一起包饺子吃!”
李浪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柱子,我家里都有……”
然而,王二柱是个急性子,话未说完,人已经翻过了墙头,向着自家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他就捧着一大盆酸白菜,身后还跟着他的母亲周秀琴以及两个弟弟妹妹,如海和子婷。
周秀琴一进门,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害臊。”
李晓娟则热情地迎了上去,接过周秀琴手中的酸白菜:“秀琴你可别这么说,孩子嘴馋嘛,我家浪儿也一样。你看,这不刚弄回来两只马鹿,就嚷嚷着要吃鹿肉饺子呢。”
周秀琴闻言,也笑了起来:“那敢情好,咱们两家一起忙活,热闹热闹。等你家那口子下班回来,也来这喝两杯。”
李晓娟点头应允:“没问题,等他回来一定让他来。这两个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一口气整回两只大个子,咱们得赶紧吃了,这东西不耐冻,可别糟蹋了。”
两个女人一见如故,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李浪站在一旁,听着她们家长里短的闲聊,只觉得头昏脑涨。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暂时避开这个“战场”,将厨房留给她们。
他走到院子里,只见如海、子婷和子梅三个小家伙正围着地上的马鹿,既害怕又好奇。
他们虽然吃过马鹿肉,但从未见过如此完整的马鹿尸体。
“如海啊如海,你以后别说你是弟弟了。子婷和子梅年纪小,不敢摸也就罢了。你都十几岁了,胆子怎么还跟个小猫似的?”王二柱在一旁打趣道。
如海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显然并没有完全被王二柱的话所影响。
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马鹿,开始仔细地观察起来。
“二柱子啊二柱子,你就是这么教弟弟的?以后如海的嘴要是变得跟你一样能说会道,那可有的你头疼了。”李浪在一旁暗暗吐槽道。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心中一愣,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呢?
随后,一个粗犷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院落的宁静:“嘿,家里有人吗??”
这声音仿佛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让李浪心头微微一震,却一时难以想起究竟是谁。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迈步走向院门口,目光透过门缝,只见一位身着土黄色棉袄棉裤的男子正站在门外。
那男子头戴一顶略显陈旧的狗皮帽子,个子不高,双手深深地插在袖筒里,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瑟缩。
“哟,这不是朱爷嘛!快请进,快请进!”李浪一眼认出了来人,连忙热情地招呼着,一边伸手去拉开门闩,一边快步迎上前去。
朱爷,本名朱有才,虽然名字听起来颇为文雅,但他却是村里资格最老的猎人之一。
然而,命运似乎对他并不公平,早年丧妻丧子,留下他孤身一人在这世间漂泊。
村里人私下里议论纷纷,说他年轻时杀戮太重,以至于老天爷要让他断子绝孙。
这些流言蜚语,再加上他孤僻的性格和古怪的行事作风,使得村里的大多数年轻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然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朱有才与李浪之间并无任何瓜葛。
但在李浪的前世记忆中,自己记得之前哪位看似冷漠的猎人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那份恩情,李浪铭记于心,从未忘怀。
如今他发家致富,心中始终想着要回报这份恩情。
只可惜,当他终于有机会回到村里寻找朱有才时,却只能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小坟包。
“朱爷!”这时,王二柱也看到了老人,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恭敬地打招呼。
李浪见状,也连忙示意几个孩子跟着一起喊。
然而,朱有才却显得有些拘谨,连连摆手说道:“不用这样,不用这样。我就是随便走走,看到你家门开着就进来看看。”
一番客套之后,朱有才终于开口问道:“李浪啊,你爹在家不?”
“不在,不过我娘在家呢。”李浪微笑着回答,却没有直接将朱有才请进屋子里。
他让二柱子搬来一张长条椅放在院子里,又亲自给朱有才倒了一杯热茶。
这并非怠慢之举,而是村里的规矩如此。如果一家之主不在家,只有女眷在家的话,除非是亲戚或者来客也是女性,否则就算请对方进屋,人家也不会进的。
有些年纪大、性格又比较认真的老人,甚至连院子都不会进。
“诶呀,朱爷,您来啦!”就在这时,李晓娟和周秀琴一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们看到朱有才的到来,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朱有才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言行举止间都显得自己很卑微。
他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仿佛有些难以启齿。
李晓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看到朱有才这副模样,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她微笑着走到朱有才身边,说道:“朱爷,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就别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您就直接说吧,我们能帮的一定帮!”
李晓娟并不知道李浪心中的想法,因此她的话并没有说得太满。然而,朱有才却似乎有些犹豫。
他看了看李晓娟和周秀琴,又看了看李浪和几个孩子,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是想跟你们家借一颗鹿心还有一些鹿骨。”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李晓娟和周秀琴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年头见过借钱、借粮、借工具的,但借鹿心和鹿骨的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要知道,鹿心和鹿骨在村里可是稀罕物,一般都是用来入药或者滋补身体的。
如果真是揭不开锅了,也不应该借这些玩意儿啊。
看到气氛有些尴尬,朱有才连忙说道:“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开口的。”
“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李晓娟连忙解释道。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这两只大马鹿是俩孩子猎的,按规矩您应该跟他们借才是。我们插手的话,不是不太好嘛。”
李晓娟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猎户家里的规矩她还是知道一二的。
她知道这些猎物对于猎户来说意味着什么,因此并没有擅自做主。
听闻这话,朱有才将目光转向了李浪。他有些忐忑地看着李浪,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李浪啊,你能不能……”朱有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浪打断了。
“不用说了。”李浪大手一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转身走进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