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年夜饭，整个桂尖屯大队的鞭炮声就络绎不绝的响起。

　　重重叠叠的大山含蓄的将年味蕴藏在其中，林振江等人围着火塘守夜。

　　但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加上大家睡得都早，很快一过了睡觉的时间点，大家就陆陆续续的开始犯困。

　　看着其他知青们已经撑不住的眼皮，林振江还算是精神，就说道：“你们要是实在困得不行了，就先去睡好了。”

　　彭德思打了个哈欠，睡眼松醒，“我还可以再熬一会。”

　　林振江看彭德思坚持，也没有说什么，而旁边的张爱婴、刘红等人不是托着下巴闭上了眼睛，就是整个人靠在膝盖上，已经睡着了。

　　火塘里的火还在吡啵作响。

　　夜晚很安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山谷间又一次陆陆续续的响起了鞭炮声。

　　彭德思和其他的知青一样，已经睡熟，林振江独自起身，找到了准备好的鞭炮，又找了一炷香点燃，用点燃的香引燃引线。

　　在引线点燃的瞬间，林振江快速后撤。

　　夜色中的引线就像是看不见的长蛇，温柔舔舐着火星，不一会，躺在地上的鞭炮噼里啪啦作响，仿佛是在呼应着千家万户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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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按理来说这一天是走亲戚的日子，但是知青点的知青们都还没有怎么动。

　　除了因为昨天晚上守夜熬了很久才睡觉以外，更多的是因为没有亲戚可以走。

　　因为铁路、公路、水路等交通网络有限，车皮船只有限，运能严重不足，所以现在只允许知青每隔四年或两年回家探亲一次。

　　知青点里来得早的、年限够了的知青们自然早早就回去了，剩下来的就可以享受一下难得的悠闲时光。

　　林振江昨天睡得最晚，但是天刚亮没多久，知青点里养着的公鸡们可不会可怜他昨天晚上是几点钟睡的，现在才睡了多久，就开始一如既往地打鸣。

　　一声又一声的鸡叫极具穿透力，没一会，还想要盖着被子睡大觉的林振江直接就被吵醒了。

　　林振江刚刚穿好，走向厨房，准备煮米糠喂鸡，就猛地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有人么？有人么？”

　　林振江赶紧放下手中的瓢，打开大门一看，只见张达和梁三虎等人站在门口，“什么事啊？”

　　梁三虎被张达还有一个林振江没有见过的人架着架进大厅，脸上神情痛苦。

　　随着几人之间的距离变近，林振江很快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被那个小偷用刀把腿割破了，你快给她看看吧，”张达着急的说道。

　　屋子里的张爱婴、刘红等人陆陆续续的从屋子里走出来，一闻到这浓郁的血腥味就瞬间觉得大事不妙。

　　林振江找了张凳子过来，示意两人把梁三虎放在凳子上坐着。

　　“剪刀，帮我拿一把过来！”

　　刘红第一时间就回房间里把针线篮里的剪刀递了过来，张爱婴则是小跑到柜子边上找药。

　　“就是这里被割了，对么？”

　　面对林振江的提问，梁三虎已经痛的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林振江看了一下伤口，出血量很大，透过梁三虎穿着的秋裤直接洇到了最表面的裤子上。

　　“大夫，他这个伤没有事吧？能治好不？”梁三虎的同时着急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林振江接过张爱婴递过来的小板凳，一屁股坐下，说道：“目前来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是要打针、吃药。”

　　“那就好，吓死我了，当时地上一摊的血，我就怕我晚来一步，他这条腿就废了。”

　　梁三虎头上直冒冷汗，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反驳同事的话。

　　但是看林振江拿剪刀准备将他的裤子剪个洞的时候，急的连连摆手，喘着气说道：“别……剪。”

　　林振江抬起头来，“你这个伤口在大腿这里，不剪的话不好搞，只能脱裤子。”

　　梁三虎的同事赶紧按住他的手，强硬的说道：“大夫，怎么样好弄你就怎么样搞，这裤子你就剪好了。”

　　“还有啊，老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你是这两条裤子，等你伤好了，不不不，等回去了，我自己给你补裤子。”

　　听到这，梁三虎也放弃挣扎，乖乖的让林振江操作。

　　林振江先是把最外面的一层裤子提起来，剪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洞之后，露出了里面一条并不厚，已经起球了的灰色秋裤。

　　沿着血迹的范围，林振江小心翼翼的将秋裤同样剪下来，但是这里能很明显的看出血液已经凝固，秋裤和伤口已经发生了粘连。

　　“碘酒，再找一个盆过来。”

　　彭德思很快就从外面找了一个木盆，放在林振江示意的梁三虎的大腿下面。

　　林振江将剪破的秋裤扔进盆中之后，终于看清楚这块伤口的庐山真面目。

　　“这个是什么刀割的？”

　　梁三虎的同事快速说道：“是一把生锈了的菜刀。”

　　“怪不得这个伤口这么长，”林振江感慨道。

　　感慨归感慨，手上的动作也不能停。

　　林振江一手夹住一块纱布将伤口按住，另一只手夹住一块棉球，沾取生理盐水擦拭和清洗伤口周围的皮肤。

　　等擦拭完之后，不需要林振江的交代，张爱婴主动用生理盐水开始冲洗梁三虎的伤口。

　　林振江看差不多了，说道：“换双氧水。”

　　想了想又说道，“这个有点痛，你要忍一下。”

　　梁三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等双氧水冲完，梁三虎额头上的冷汗又多了不少，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张爱婴又拿起生理盐水，对着伤口冲洗起来。

　　林振江充当进度条，解释道：“再冲一次，就不用冲了。”

　　冲洗完伤口之后，见伤口里面没有什么大块的异物，就拿起纱布开始擦拭周围的皮肤。

　　“等一下就是要消毒，这个会很痛，现在还不能打麻药。”

　　“那什么时候能打麻药？”梁三虎的同时皱起眉头，“我看他头上都是汗，要是有麻药的话，还是先给他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