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山里进化时，宋昭打下的那颗熊胆是一颗铜胆。

　　从公社高中出来，他先去轧钢厂家属院还了吴建设卖自行车的钱。

　　和姑父约定好三天后来轧钢厂送肉后，宋昭带着大姑家的暖壶，直奔国营商店。

　　一颗熊胆卖了一千二百块钱。

　　仅仅这一颗熊胆，已经帮他攒够了明年开春盖房的钱。

　　现在家里仅有五间土坯房，根本不结实，飘风漏雨，墙上总是起土灰，家里不勤收拾，到处都是飞灰。

　　夏天在里面住久了，潮得人难受，早一天盖起新房，一家人就少受一天罪。

　　东北天冷。

　　农村盖的房子起码要盖50墙，也就是两块砖厚的外墙，冬天才够保暖。

　　他还想把院墙垒高，加上东北的地基挖的深，这样算下来的话，盖上五间进深4米的砖瓦房，得准备上四万块砖。

　　从公社买砖，一块红砖一分钱。

　　再打上一套松木家具，整点儿石料收拾收拾院子...

　　林林总总的花费，他手里这一千多块钱将将够用。

　　钱到手还没捂热乎就有了用途，宋昭叹了一口气，还是得多赚钱呀。

　　回到家里吃过午饭，宋昭拿上够吃两天的白面饼子、带着暖壶、五张狍子皮，和狼王一起上山。

　　给轧钢厂送肉，一斤肉的收购价是八毛五。

　　皮子他可以留下。

　　就算打到皮毛不值钱的野猪、熊瞎子什么的，一趟下来，光肉也能赚上个一千七八。

　　每年逢年过节，轧钢厂都会采购很多计划外的福利给员工。

　　如果能够把这笔买卖稳定下来，要比他零零散散的送肉去家属院轻松的多。

　　第一次送肉，他不想拿老野猪和狼、熊这种粗糙的肉充数，想要给郝厂长和采购科的人留个好印象。

　　这次上山。

　　他最主要的目标就是鹿和狍子。

　　宋母早就嘱咐过他上山打一些鹿回来做鹿皮猎装，鹿群里母鹿多，一只一百五十斤左右的成年梅花鹿，能出八十来斤净肉。

　　他这回上山，至少要打上二十头鹿，给全家一人做一身新皮衣都绰绰有余。

　　鹿肉味道清淡细腻，肉也滋补，大冬天吃上一顿鹿肉火锅，别提多滋润。

　　他还特意借了暖壶来装鹿的心头血，一只鹿最多出二两血，他打算全留给自家人享用。

　　一入了冬，林城的雪是一场接一场的下，趟着没过小腿肚的深雪。

　　宋昭拉着爬犁子翻过两道岭，终于在一处小山谷里灌木丛边发现了梅花鹿的踪迹。

　　七只梅花鹿在悠闲的啃食着枯草。

　　梅花鹿天性胆小，它们的耳朵、鼻子很灵，几百米开外闻到猎枪的火药味鹿群都会疯狂逃窜。

　　宋昭刚刚在山的外围就开枪打了3只狍子。

　　现在枪口上的火药味很浓郁。

　　他停在谷顶，离鹿群一千米左右的位置，随后撒开狼王去赶鹿。

　　宋昭占据的位置很有利。

　　只要狼王能够成功的把鹿赶上谷顶，这群梅花鹿势必要经过北坡。

　　背阴的北坡光照不足，积雪更厚，临近腊月，表面上早形成一层厚厚的雪壳子。

　　鹿的蹄子又尖又硬，原本可以帮助它们在山林里疾驰，但走在阴坡的雪壳上，尖锐的蹄子会刺破雪壳，深陷进去，鹿的速度会被严重拖累。

　　鹿一旦跑不快，狼王自己都能将鹿群轻松挑下。

　　青狼全速疾驰，眨眼间便将谷地的梅花鹿群逼入阴坡。

　　宋昭的心神都放在鹿群上，没有注意附近的动向。

　　他正要开枪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熊吼。

　　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咆哮声。

　　一只双眼猩红的棕熊从对面山坡上翻滚下来，直冲着鹿群而来。

　　一熊一狼在雪壳子上偶遇。

　　狼是使爪子的，积雪再深，它一缩爪子就陷不进去，原本是可以轻松甩开身后的棕熊的。

　　但棕熊冲过来时，它正俯身撕咬一只梅花鹿的喉咙。

　　浓郁的血腥味屏蔽了其他感官。

　　狼王对身后扑过来的棕熊一无所知。

　　等它嗅到棕熊的气味，扭头要跑时。

　　棕熊离它不足半米。

　　这是一只成年的大马驼子！

　　至少有五百斤重，像是被人放火烧过，一身的毛焦黑，卷得七零八落。

　　这只棕熊跑过来，看都没有看四周的鹿群，后腿直立起来，一爪子冲着狼王拍过来。

　　棕熊状态癫狂，居高临下。

　　这一爪子带着全部的力道。

　　要是抽在狼王的身上，它的脊柱绝对会断。

　　宋昭在看见棕熊时就往下冲。

　　仅仅十秒钟。

　　他就从谷顶往下跑了四百米。

　　棕熊进入了56半的射程。

　　宋昭端起枪，棕熊这一巴掌也顺势拍了下去。

　　狼王躲避不及，嘴里还叼着鹿，生硬的调转身子。

　　梅花鹿的尸体为它抵挡了一部分力道。

　　这一巴掌抽在狼王身侧，并没有抽实。

　　狼王被轻轻甩了出去，躺在雪地里，痛苦的哀嚎，无力再起身躲闪，只能挪动着往一侧滚动。

　　棕熊却没有放弃，一击不成，立刻炮过去，试图要一屁股坐在狼王身上。

　　鹿群趁棕熊偷袭狼王的这段时间，已经跑出了阴坡，宋昭也无暇顾及。

　　看见棕熊再次发动攻击，他只能边跑边开枪。

　　棕熊侧对着他，身上的人字形的白毛若隐若现。

　　借用黑猫的动态视力，周围的一切在他眼中慢下来。

　　想要救下狼王，只能一击毙命。

　　宋昭没有犹豫的时间，仓促间瞄准。

　　砰的一声枪响。

　　他端着枪聚精会神的盯着子弹飞行的轨迹，随时准备补枪。

　　砰！

　　远处又是一声枪响。

　　两颗子弹一前一后打在棕熊的胸膛上。

　　棕熊身形左摇右晃，顷刻间，栽倒在雪地中，鲜血从胸膛喷涌而出，流了一地。

　　宋昭抬起头来寻找开第二枪的人。

　　离狼王不到五十米的一颗白桦树后面，一个头戴狗皮帽子，身穿狍皮大衣，身材精壮的老头叼着烟，举着一把双管猎枪还在瞄准。

　　看清来人的模样，他脸上露出笑容，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意识到什么，顺着枪管的方向看过去，脸色瞬间变了。

　　这瞄准的方向不对啊！

　　老头的第二枪，是冲着地上受伤的狼王开的。

　　“大爷，别开枪，这狼是我养的！”宋昭赶紧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