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一个中专生懂这些?!(二合一)
讲座开始了。
此刻,站在台上演讲的钟教授成了全场的焦点。
据张朝凤简单介绍,钟教授是五十年代的清北经济系高材生,公费出国深造过,毕业后留校任教,从助教一路干到了教授。
出于各方面的因素,几年前他回到了故乡杭川,担任省财经大学经济学院的院长,一直致力于研究市场经济有关的学术。
据说,第八个五年发展规划方案,他当初也有参与过,是深化改开的幕后理论推动者之一。
如今享受着国家津贴,还在省里担任经济建设的顾问专家。
冲这份履历,称得上是经济学术领域的泰山北斗了。
今天,钟教授讲的课题是在国退民进的大背景下,民营企业的发展方向。
“南方说话已经过去四年了,这四年里,南边的经济建设如火如荼,为大搞市场经济树立了良好的先锋榜样。观我们芝江省,千年来的商贸氛围一直活跃浓厚,长期走在国家的最前列,开拓进取、敢为人先的精神代代相传……”
“我们不做比较,我只是想说,以芝江省的民营经济底蕴,一样可以成为市场经济建设的桥头堡。当年我在首都时就拿温海市作为学术论文,温商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群体,受限于地理环境,使得营商谋生的观念在当地相当普遍。”
钟教授口若悬河,但似乎考虑到在座的企业家们普遍文化水平不高,于是尽量说得浅白。
铺垫完后,钟教授问道:“我先拿一个事情举例,温海八大王事件有没有人听说过?”
台下安静了一会,有人回道:“好像是说八个做生意的,犯了投机问题吧,闹得挺大的。”
“不错,但这已经翻案了,不过此事后续的影响和意义相当深刻,我接下来就专门分析一下。”钟教授开始抑扬顿挫的解读这个历史事件。
张朝凤听了一会,想起陈世安是温海人,就问道:“当年这事真有那么离谱啊?”
陈世安只是一笑:“只能说,第一个吃螃蟹的,容易被夹到手吧。”
关于这个历史事件的来龙去脉,他不好多说。
想也不行。
不过钟教授倒是不避讳,详细介绍了这个事件的情况,评价还算公允客观。
“提这个事,并不是翻旧账,而是要告诉大家,过去的都翻篇了,现在上面坚定的要搞市场经济,诸位大可以放下所有的思想包袱,大胆迈开步子,不畏前行。”
“如今高层提倡国进民退的政策,讲究的是有进有退,有所为,有所不为。意思就是保留核心命脉的前提下,尽量把各行各业向民营经济开放。更直白的说,就是把这个舞台留给你们这些民营企业家来发挥。”
“可能大家也知道如今许多国营厂的效益不好,各有原因,但归根究底还是过于保守落后,跟不上国民日益增长的需求。这反而是民营经济发展的天赐良机,大家要有更多的魄力和毅力,做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话音刚落,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陈世安总结提取了其中的重点信息,一言概括,就是鼓励大家放开膀子去干,这是一个遍地是钱可以捡的时代。
然而,陈世安却有一些其他的迥异想法…
旁边的张朝凤像打了鸡血似的,道:“说得不错,是得趁着这个大趋势,拼尽全力搞一搞了。”
陈世安沉吟道:“姐,我觉得你还是稳一点比较好,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呃,容易栽跟头。”
“为什么这么说,你是觉得政策还会变?”
“政策是不会变的,但外部形势就不好说了。”
陈世安想到明年的亚太金融危机,提醒道:“据我了解到的,现在阿美莉卡的许多华尔街资本家,正在大规模的低息借入港币,日本对美币的汇率也在逐渐扩大……”
说到这的时候,陈世安发现张朝凤一脸的问号,就改成通俗易懂的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和周围国家,在阿美莉卡的资本家的眼里就是一头头羊,现在羊肥了,估计不久后就要挥刀宰杀,收割经济了。”
“收割经济?那会怎么样?”
“闹金融危机呗。”
张朝凤还想再问,台上又传来了钟教授的声音。
“接下来,我想请一个企业家上来,分享一下自己创业历程的经验心得,以及遇到的困难和挑战。如果说得不错,我个人可以给一个奖励。”
钟教授推了一下眼镜,微笑道:“最近我和政府那边在讨论选几家企业,作为培育扶持的对象,一方面是想以此研究探索新时代民营经济的发展路子,另一方面也是想给省里的企业家们树立一个榜样。”
闻言,大家或多或少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如果能被钟教授写进给政府的推荐名单里,并且被采纳,那必然能获得政策和资源的倾斜!
有人跃跃欲试,有人踟蹰犹豫,也有人选择了作壁上观。
陈世安自然是旁观的,他一个搞皮包公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偏偏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连忙掏出来,看是一个陌生的座机来电,就先挂断。
正当他准备出去回电话,台上的钟教授忽然指了一下他:“这位小伙子很年轻啊,要不就先把这讲台交给年轻人,因为我发现很多年轻人做生意,思想往往更新颖独特。”
陈世安的头皮一阵发麻,还试图婉拒,钟教授却又招了招手,露出鼓励的笑容:“年轻人得有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说好说不好,都得一往无前,不能畏畏缩缩。来,大家再来点掌声,给年轻人打打气。”
掌声再次响起。
张朝凤也苦笑道:“要不你就随便应付几句吧,别露怯就好。”
陈世安只得被赶鸭子上架。
“小伙子是做什么行业的?”钟教授示意工作人员递一个话筒给陈世安。
陈世安拿到话筒后,搪塞道:“我这个月刚开始创业,做营销的。”
“营销。”钟教授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底下的企业家们也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
相比宜乌市,杭川的企业家们大多见多识广。
在许多人看来,做营销的,要么是帮企业打广告,要么就是骗子。
这小子这么年轻,嘴上没毛,估计就是刚闯社会,想靠嘴皮子忽悠人。
“那你截至目前,有做成什么生意吗?”钟教授追问道。
“还没成交的,不过目前正在进行一两个项目,至于详情,涉及商业机密,恕我暂时无法奉告。”陈世安保持从容淡定。
闻言,台下已经有人发出了嗤笑。
摆明了是一事无成,连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业务都没有,上台纯属丢人现眼。
钟教授也皱起了眉头,眼看没什么可聊的了,只能劝勉道:“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做事情,切莫好高骛远,更不能走旁门左道。”
“谢谢钟教授的建议,晚辈铭记在心了。”陈世安有礼有节,然后就直接下台,走出了门。
他可没想过在这个场合搞一些惊世骇俗的名场面。
哪怕他经受过未来互联网信息大爆炸的洗礼,对未来又有着预见性,但在这里,一切还是得以现成的实力说话。
你现在上来跟人说未来是互联网的时代,房地产要迎来大爆发,换来的不过是哄堂大笑。
出来后,陈世安就回了刚刚的电话。
电话通了后,对面先问道:“谁啊?”
“刚刚你那边打了我的手机。”
“刚刚打你手机了?谁啊,我这里是哇哈哈的车间办公室。”
一听哇哈哈,陈世安就有数了,问道:“陆小雨认识吗?”
“小陆?我知道了,刚刚应该是她打你电话了。”那人说道:“小陆的脚伤了,刚刚上机的时候又磕了一下,更严重了,我们就劝她回家休息,她说给同学打电话来接,但好像没打通,自己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陈世安心头一紧:“她人现在在哪了?”
“刚走不久,我们想找人送她的,她不肯,说去站牌等公交就行了。”
“麻烦你帮我追上去,就让她在厂里找地方坐着等,我马上过去接她。”
“可以可以,快来吧,她这样我们也不放心。”
挂了电话,陈世安想了想,就折回大厅,找到张朝凤说道:“姐,我朋友受了伤,能不能借你的车用一用,我送她去医院。”
张朝凤二话不说就把车钥匙递了过去:“有麻烦跟我说。”
陈世安拿了钥匙就走,出门时,他才发现马董事长正在台上抑扬顿挫的演讲着,已初有未来挥斥方遒的风采。
…
座谈会结束后,仍有不少人逗留在现场,围着钟教授讨教,或者说套近乎。
张朝凤住在酒店,无处可去,就旁听了一会,恰好听到钟教授提到对外出口贸易的方向,就忍不住问了一句:“钟教授,您知道金融危机是怎么一回事吗?”
场面忽然寂静。
钟教授看着她,迟疑道:“你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个?”
“我朋友刚刚说的,劝我这两年稳一点,还说在阿美莉卡资本家的眼里,我们这些亚洲国家就是一只养肥等着杀的羊。”
此话一出,钟教授的脸色微微一变,追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张朝凤想了想,道:“他好像还说华尔街资本家正在大量低息借入港币,对了,还有日元对美元的汇率也在变大。”
“汇率,汇率……港币、日元……”
钟教授忽然想起年初在东京参加会议时,一位与日本大藏省关系密切的学者曾在闲聊时问他:如果日元对美币的汇率水平变成150∶1,或者更大,亚太的金融体系会发生什么事?
当时钟教授认为这个问题很值得探究。
毕竟日本是亚太最大的经济体,尤其是制造业的密切挂钩,使得日元的价值,和周边国家的经济发展息息相关。
可以说,日元的升值阶段,也是亚太国家的经济繁荣时期。
而如果日元持续贬值,那周围国家也没法独善其身。
只是当时钟教授想得没有那么长远,主要是找不准方向探究这背后的逻辑运转。
但现在有人将阿美莉卡、华尔街资本家以及金融危机放在了这个框架里分析,还有待宰肥羊这个比喻,这让钟教授的思维忽然摸到了一个脉络。
突地,茅塞顿开!
钟教授猛的站起来,吓了周围人一跳。
“姑娘,你那朋友呢?”钟教授拨开人群,急切问道。
“走了。”张朝凤错愕道:“您刚刚见过他的,就第一个上台的那个。”
钟教授一怔:“那个小伙子?”
张朝凤点点头。
钟教授的神情又变幻了一下,喃喃道:“这么年轻,居然知道这些事,眼光洞察力还这么敏锐……啧!”
周围的企业家们也是大为惊异。
虽然他们不懂这些高深莫测的经济理论和术语,但看钟教授的反应,显然是那个小伙子的言论相当独特!
就那个像极了骗子的毛头小鬼,还有能让全省顶尖经济学家另眼相看的本事?
“姑娘,能不能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钟教授又兴冲冲道。
张朝凤刚想翻通讯录,那位马董事长已经拿着名片,指着写在背面的手机号码说道:“钟教授,是这个,那个小伙子我先前也接触过了,确实眼光很超前。”
看着钟教授认真的记下号码,马董事长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大概,他对陈世安有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观。
毕竟他从事互联网黄页的创业初期,也不被人理解,还遭受了许多的质疑和嘲笑。
更甚者,直接说他是骗子!
但他始终坚信,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只有他们这些少数人,才拥有改写世界的资格!
钟教授记下了号码,忽的想起什么,又问张朝凤:“你朋友是哪个高校毕业的,师从哪位教授?”
张朝凤迟疑道:“他啊,就是一个中专生,还没毕业呢。”
“中、中专生?”
钟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