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来得不快也不慢，韩越没有丝毫意外，宿舍的舍友们也都各自忙各自的，没人来听他在电话里说什么，以及和谁通电话。

　　他们都只从韩越的三言两语中听出韩越明天中午要出去和人吃饭来着。

　　——韩越在电话里跟徐江约好了在学校门口的饭店相聚。

　　徐江对晋东南市并不熟悉，因此让韩越定地方，到时候两人都直接过去。

　　徐江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最好是有包间的饭店，方便谈些事情。

　　于是韩越给徐江提了学校后门往东一百米左右的一家饭店，有两三个小包间，正合适三两人独坐。

　　徐江说他会提前过去那里，订好包间等着。韩越过去以后只需要报他的名字就可以了。

　　舍友们其他没有听见，提及包间的时候却听见了。

　　“老越，和谁打电话呢？”

　　“不会是乔雨纯吧？”

　　“肯定是啊，不然还能是谁？”

　　“啧啧啧，你俩发展得够快啊，都一起约饭了。这是要把程锦气死啊！”

　　“别提程锦，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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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友们开了三两句玩笑就没再说了，仿佛真被程锦的名字给恶心到了。韩越便也没有主动去说明情况。

　　他只在第二天上早自习前简单和乔雨纯说了一下，乔雨纯惊喜不已。

　　之前她已经知道了情况，但这会儿依旧惊喜，还跟韩越说了句：“加油！”

　　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整，下课铃声响起，乔雨纯道：“我们一起走吧，我也从后门走呢。”

　　她当然不是要跟着韩越去见阳光日报出版社的编辑。这是韩越的事，她也没必要参与。

　　只是出门顺路，她就想着跟韩越同路走上一截。

　　韩越点点头，说：“好啊。”

　　两人便一起往教室外走去。

　　结果走到门口处，后面张明这厮也跟上来，拍了拍韩越的肩头。

　　韩越回头一看，张明手握成拳举起来，大拇指弯曲着动了动，挤眉弄眼地张了张嘴，仿佛在说话。

　　声音没有发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加油！”

　　“……”

　　韩越一阵无语。

　　这家伙背后，杜玉、李伟亮、杨东东几个也都在挤眉弄眼呢。

　　这帮牲口，还真当他是要去约会了。

　　韩越懒得解释，和乔雨纯一起走出教学楼。他等乔雨纯到停车处骑了自行车过来，就一起往学校的后门走去。

　　这所高中有前后两个大门，教学楼离后门比较远。乔雨纯从停车处骑车到了韩越旁边就下了车，推着车子和韩越并排走。

　　一路上这姑娘叽叽喳喳，猜想一会儿韩越和编辑见了会说什么，那样子倒是比韩越还要激动。

　　“韩越你说这事能不能定下来啊？”

　　“肯定能吧？毕竟人家编辑都专门跑来找你了。”

　　“也不知道出版要等多久……”

　　“到时候印出来是不是要先给你一本呀？那种书叫什么来着？嗯……样书，对吧？”

　　“有样书了能不能给我看看？”

　　“也不知道封面是什么样的？这个咱们能不能提要求？现在好多小说都是那种花里胡哨的封面，我觉得不怎么好看，还是素一点比较好。”

　　她甚至不需要韩越回答，一个人思绪乱飘，说了一大堆，仿佛要出版小说的是她。

　　一路走一路说，她推着自行车走在韩越旁边，韩越走在她的外侧，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那个饭店的门口。

　　“你到了，快去吧，加油！”

　　乔雨纯又给韩越打了个气。

　　韩越转头看了乔雨纯一眼，冬日的阳光不像那么酷烈，但比似乎比盛夏时节还要耀眼，姑娘的面庞沐浴在光中，影影绰绰的，却活泼而动人。

　　他笑了起来，说：“好！”

　　乔雨纯也跟着笑：“快进去吧。”

　　这会儿这姑娘突然变得仿佛家长似的，要等韩越进去饭店以后，她似乎才能放心离开。

　　韩越看出来了，嘴角一抽，转身走进饭店。

　　“一个人？要不和别人拼一座吧？吃个什么？”

　　店里的服务员问得很随意，甚至因为饭店的客人太多，都顾不上等韩越回应，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韩越往外看了一眼，乔雨纯终于转头朝前，一只脚踩着自行车踏板，一只脚在地上蹬了两下，跨上车去，骑车离开。

　　他不由一笑，这种古老的上车方式，后来都多久没见过了。如今看乔雨纯上车，真是又怀念又好看。

　　“快先坐下，吃盖浇饭还是吃面？”

　　刚刚走开的服务员这时终于又得闲了，过来问了韩越一句。

　　她见韩越只一个人，以为眼前学生只是来吃个简餐的。

　　韩越报了徐江的名字，服务员也只是简单地指了最里面的包间，说了句：“那间。”然后就不管韩越了。

　　这服务员是真的忙，走来走去脚都不停，人满为患的饭店里，她只一个人招呼，却能闹而不乱，从来不会上错饭菜，韩越颇为佩服。

　　包间的门开着，里面放着一张长方小桌，哪怕是包间，也没有椅子，只在桌子的两边，各摆了两张凳子。

　　一个穿着羽绒服留了分头的男子坐在里面，正一边瞧着菜单一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水。

　　天气太冷，男子戴着眼镜，杯子举到嘴边，水上的热气便把镜片吹得起了雾。

　　男子不得不摘下眼镜来擦了擦，然后重新戴上。这时他才若有所觉，转头看了一眼，起身问道：“是降维吗？”

　　韩越点点头，微笑说：“是我，徐江编辑。”

　　这男子正是阳光日报出版社的编辑徐江。他伸手和韩越握了握，就将韩越拉进来道：“快来坐下，我还没点菜呢。看看吃点什么。”

　　说着把菜单推给韩越，又道：“这饭店挺红火的，这么多客人，应该是你们本地的苍蝇小馆吧？

　　“难得来一次晋省，正好尝尝这里的特色。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你帮我点一点。不用看价钱，我出差能报销。”

　　这是有意用这样的话来打消韩越点菜的顾虑、同时缓和陌生的气氛。

　　韩越不觉笑了一笑。

　　如今《亮剑》还没拍呢，楚云飞那句大名鼎鼎的“晋省菜不入流”还没有随着电视剧传遍大江南北，不过自己能给徐编辑点些什么？

　　土豆片栲栳栳？凉拌莜面？窝窝头小炒肉？

　　让眼前编辑吃一顿碳水大餐，谈完事情睡个午觉，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