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阳光日报出版社的编辑，请问这是降维的宿舍吗？”

　　电话里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申友仁的耳朵里，郝老师站在申友仁的旁边，自然也听到了。

　　两位老师经过和学生的了解，已然知道了“降维”就是韩越在网上发布小说用的笔名。

　　韩越倒是没有听见，不过申友仁复述的“阳光日报”四个字，他却不可避免地听在了耳朵里。

　　宿舍里的三人表情各有不一。

　　申友仁和郝老师脸上挂着错愕，韩越则只是惊讶。

　　韩越没想到阳光日报这会儿竟然就打电话来了，明明乔雨纯才刚告诉阳光日报自己宿舍的电话没多久。

　　而且自己还让乔雨纯帮忙提出了一个要求——必须等高考结束以后，自己才有可能交付完整的稿件。

　　是阳光日报出版社的效率太高了，还是他们太看好《龙族》这部小说了？

　　而申友仁和郝老师的错愕自然不用多说了。尤其是郝老师。

　　她刚刚还在高三年级组的办公室里帮着申老师教育学生，说这么多年国内只出了一个韩晗，不是每个人都能出版小说当作家的，怎么转眼就有自称出版社的人打电话来了？！

　　而且还是阳光日报出版社！

　　这可是央办的出版社，郝老师正好是知道的。

　　她一时间有些尴尬，这年头又是老一辈的人，她并不知道打脸这个词，但还是感觉脸上有些不好看。

　　申友仁和郝老师对视了一眼，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选择把电话交给了韩越。

　　“你先说，说完了咱们再说。”

　　这位班主任老师闷闷地说了一声，对于这个关乎学生前途的电话，有些慎重，虽然心下迟疑，但到底没有替学生做主，直接给挂断了。

　　“谢谢老师。”

　　韩越接过电话，说了句，“你好，我是降维。”

　　电话里听起来是个中年人的声音，温和沉稳，说话不快不慢：“你好，我是阳光日报出版社的编辑徐江。

　　“曾雪……就是金河在，跟我推荐了你的小说，你在青云书院上面发布的部分我已经看过了，写得很不错。

　　“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你，你的小说有意出版吗？”

　　韩越并没有着急给出准话，而是说：“我现在还在准备高考，小说没有写完，得等高考以后再说。”

　　电话里中年编辑徐江道：“这个我知道，你之前已经通过二维和我说过了。”

　　申友仁和郝老师不由相视一眼，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俩人没有想到韩越在办公室里跟他们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这个在互联网上和学校里已经取得了小小成就的高三学生，竟然能抵住年少成名的诱惑，自觉主动地要等毕业以后再说。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花花世界如何撩人眼，中学生的心智又是如何不成熟，何等容易受到诱惑，在学校里见多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走向各种不同道路的申友仁自然是知道的。

　　而眼前的学生，竟然能在临门一脚前幡然回头，申友仁不由松了口气。

　　好像韩越最近成熟了不少……

　　他回想近来眼前年轻人的种种表现，心里不自觉闪过这样的评价。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提前和你接触一下，一来是看一看你这里的情况，二来详细了解一下你的小说，也好做后续的跟进。

　　“实话实说，你的小说我确实挺看好的。而且你还是一个高中生，能写出这样优秀而成熟的作品来，值得提前跟进。”

　　电话里徐江继续说道，看样子十分坦诚。

　　于是韩越问：“要怎么跟进？”

　　徐江道：“你宿舍这个电话的区号，是晋城晋东南市吧？可以告诉我一个确定的地点吗？如果没问题的话，随后会抽时间出个差过去一趟。我们见面详细聊聊。”

　　韩越稍微想了想，报上了学校的名字。

　　徐江道：“好，等准备好确定行程之后，我会提前打电话通知你。到时候见，高考加油。”

　　韩越道：“谢谢，到时候见。”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挂断电话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广播喇叭里正在播放的音乐随之被切断。

　　韩越还是乖乖去把本子都收拾出来，交给了申友仁。

　　可申友仁接过本子，却犹豫了良久。

　　好半晌后，他重新把本子塞回韩越手里，说：“你先自己收好，等月考完了再说。赶紧回教室去上课吧。”

　　韩越微微惊讶，不知道申友仁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难道就因为出版社的一个电话？

　　不应该啊……这不是申友仁的性格。

　　不过申友仁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非要把本子上交不可，说了句“谢谢老师”，就把本子放了回去。

　　宿舍楼里已经没有了人，韩越出去宿舍锁上门后，跟着申友仁、郝老师一起出了“猪笼城寨”。

　　这时校园里也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有乔雨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宿舍楼门口。

　　她看到韩越和两位老师一起出来，三个人手里却都没有写小说的本子，一时有些意外。

　　之后申友仁又催促俩人一句，让他们赶紧回教室，他们才匆匆跑开。

　　往教学楼跑去的路上，乔雨纯忍不住问：“小说呢？”

　　韩越道：“老班没收，他改变主意了。”

　　“啊？！”

　　乔雨纯意外至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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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节课休息之后是第一节晚自习，两个老师都不着急回到教室里去。

　　等到韩越和乔雨纯匆匆跑远，郝老师笑道：“没想到你们班还有这样的人才。”

　　“我也没想到……”

　　申友仁说着，不由苦笑了一下，“本来还想跟老梁说一声，让他全校做检查呢，现在可不行了……这要是让他全校做检查，那岂不是成榜样宣传了？”

　　郝老师道：“唉，谁能想到咱们学校里也能出一个韩晗啊。”

　　申友仁却摇了摇头，说：“我这学生可不是韩晗。他多懂事，学习多用功，我都看着呢。刚刚打电话态度不是也说明了吗？正因为这样，我才没有没收他那些本子。”

　　“真不收了？”

　　郝老师问。

　　“等月考完了看看吧。他月考成绩要是退步了，我直接给他家长打电话。”

　　申友仁回答。

　　郝老师一笑。申老师果然还是申老师啊，一切都以成绩为先。

　　从成绩上说，人家班里这个韩越，还真不是韩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