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傍晚，厚厚的阴云渐显暗红，校园的各个角落覆新雪一层，行政楼下的轿车一辆辆驶离，露出长方形的干爽水泥地面。

　　裴潞兜里揣着车钥匙一摁，花坛旁的帕拉梅拉侧灯闪烁：

　　“上车。”

　　“昂。”

　　霍曙拉开副驾车门，前排空间没有任何挂件、摆件等装饰，干净得像刚提的新车。

　　座椅配色是波多尔红搭配黑皮，搭配富贵车型更凸显气质。

　　“往里进，还要我扶着你？”裴潞挑眉。

　　“……”

　　霍曙沉默照做，侧身坐进副驾并关门。

　　车内空气干净无异味，有股淡淡的清香，和裴潞的气味有点相似。

　　“你订票，然后开导航。”

　　“领导找我加班看电影，还要我买票？”霍曙狐疑挑眉。

　　“第一次都是男……”大小姐欲言又止，“家里的宠物卖命养，轮到我五十块都不舍得给花？”

　　“哦，那我随便订了。”

　　霍曙草草结束话题，打开中控导航输入目的地，确认开始行程，车内响起柔和的女音：

　　“全程16.8公里，预计行驶二十分钟，请系好安全带，请掉头……”

　　裴潞没着急开车，先调节座椅往后移，利落地脱掉厚跟短筒靴，顺手丢向副驾。

　　皮革味与裤袜沾汗气息融合，深一股、浅一股的钻入霍曙鼻孔。

　　他战术性后仰：

　　“哎，你干嘛？”

　　“换鞋。”

　　裴潞从后排拿来一只木盒，取出平底鞋换上，然后才将座椅复位，盯着中控屏幕倒车。

　　同时不忘瞥一眼副驾：

　　“很意外？”

　　“你还挺注重安全，”霍曙将短靴放在脚边。

　　车辆驶出校园，汇入城市车流，成为夜色霓虹中的普通像素块。

　　途中两人谁都没说话，导航和雷达喋喋不休，成为沉默中的背景音。

　　自从《未必之恋》渗透现实，霍曙一直很在意某件事。

　　像用造畜术拐卖人口的鬼牙子、天鹅湖水鬼、宫水家的双胞胎姐妹，以及最先“跑出来”的童怜一。

　　他们来到现世，属于“身穿”的凭空出现，而裴潞则有社交痕迹，和极高的身份地位。

　　前者好比是自建号的萌新，后者属于携号转网……

　　霍曙很好奇两者有差别的原因，而大小姐恰好心情不错：

　　“当时，我脑海不断浮现另一份人生的记忆，缓过来就到这边了。”

　　“夺舍？”

　　“我就是我，”裴潞强调。

　　霍曙仍觉着有差别：

　　“你现在的肉体，原本属于哪一份人生？”

　　裴潞瞥一眼后视镜，拨杆打转向灯：

　　“这就开始觊觎我的身体了？

　　“崭新的哦，没被医生调教治疗过的新。”

　　霍曙嘴角微抽：

　　“你是心理疾病，别讲多余的话。”

　　“嗯，我是新的，”大小姐重新强调一遍，“里里外外都很新，医生要不要检查一遍？”

　　裴潞很喜欢现在的境况，彼此身上都有区别于曾经的新鲜感，未知的碰撞总能令猎手兴奋。

　　霍曙摇头：

　　“我有家室，以后不要再暗示了。”

　　“呵。”

　　裴潞哼笑一声：

　　“坐在我的副驾上说这种话，你自己不想笑么？”

　　“你要我陪看电影的，”霍曙目视前方，眼神坚定。

　　“我逼你看了吗？”裴潞反问。

　　“……”

　　那倒没有。

　　回想电梯口的偶遇，大小姐提出看电影，之后亮出屏保……虽然没明着威胁，可胁迫的意味谁看不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

　　车辆在路口等红灯时，裴潞稍稍侧颈，转头指使：

　　“储物箱里有吃的，喂我。”

　　“昂？”

　　“饿了。”

　　霍曙默默照做，从膝盖前的储物箱取出两颗水果糖，剥开一半糖衣递向裴潞的唇。

　　要求不算过分，拒绝的话又要被照片威胁……

　　“嘶~”

　　霍曙忽指尖吃痛，收手一看，指腹不仅沾着大小姐口水，还有一排细小牙痕。

　　“不是，你咬我？”

　　“你先碰的牙齿的。”

　　“？”

　　霍曙晓得她在找茬，抽张纸擦干手指口水：

　　“你让我喂吃的，碰到也难免。”

　　“错，是你不够用心，”裴潞反驳，“之前在医学院，我的牙齿从来没碰过你。”

　　“……”

　　霍曙转头望向窗外，莫名的身心俱疲。

　　刚开始就上强度，什么强欲压力怪啊？

　　二十分钟后，车辆抵达市中心的综合商城，降速驶入地下车库。

　　“电影还有多久开场？”

　　“半小时，”霍曙说着解开安全带。

　　裴潞则脱掉平底鞋，屁股一扭，抬起裹有厚黑裤袜的双腿，两手端住膝盖窝绕过中控台，让小腿搭上扶手箱，足跟踩着前者大腿。

　　“？”

　　裤袜穿整整一白天，脚跟磨的稍薄，可以瞥见一丝红润肉色，双足伸来带动空气，隐隐有股糯米香味，好似低浓度的丁酸。

　　“你干什么？”

　　霍曙低头瞥一眼。

　　大小姐腿长且脚小，五根脚趾蜷缩时，刚好能裹住横放的小拇指，视线移到脚踝，顺小腿攀至膝盖，再到大腿的绝对领域……

　　“鞋在你那里，帮我穿。”

　　“你自己……”

　　“我有新的动态屏保，看看？”

　　霍曙嘴唇嗡动，狠狠地鄙视坏女人，随后不情愿地拎起短靴。

　　裴潞最爱品尝猎物无可奈何，只能顺从办事的屈辱表情，让她心生征服感。

　　“脚抬一下。”

　　“好的，医生。”

　　裴潞屈膝抬腿，足尖都快要戳到他下巴，若有若无糯米丁酸味让人上头。

　　霍曙一把攥住大小姐脚腕，往下摁三寸：

　　“不要变态，谢谢。”

　　“医生让我抬高，当然想做到最好，”裴潞感到脚腕发烫，小腿轻轻一抽，“抓够了吗？”

　　“……”

　　霍曙快速把短靴套她脚上：

　　“穿好了，下车。”

　　为避免大小姐提更过分的要求，比如亲吻她的靴子之类……还是早点去公共场合比较好。

　　两人乘电梯离开车库，来影院大厅自助取票。

　　“给，领导。”

　　裴潞顺手接过，看一眼电影名称：

　　“你就带我看动画片大电影？”

　　“你可以不看。”

　　裴潞唇角一颤，想亮屏控制他了。

　　霍曙看一眼时间：

　　“十五分钟后开场，正好去趟厕所。”

　　他前脚迈步，裴潞后脚抬腿跟上，走一步跟一步，像沉默的跟屁虫。

　　“你也尿急？”

　　“曙，别再扔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