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来玩两把
见庄家准备发牌,凌宏伟突然做了个令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
他上前一步,挨近炕沿,把凌宏刚往外一挤:
“哥,反正你也赢钱,我来替你玩两把。”
“你?”
被挤到一边去的凌宏刚,瞪着那双像极了父亲的细长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弟。
在此之前,他给弟弟经常描绘耍钱的乐趣。每次在被叫回去的路上,只要赢了钱,还会分给弟弟一些。
为的是回到家后,弟弟能替他隐瞒耍钱的事实。
吃了回扣的凌宏伟,也的确够意思。
看在手里纸钞的面上,又不忍心见哥哥被父亲的皮带或棍子,没头没脑地往死里打。
那样出卖人的感觉,像极了叛徒。
但,凌宏伟对他的帮助也仅此而已。
除了适当隐瞒袒护外,凌宏伟对他的耍钱,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底下,都是极力反对,想方设法阻止。
可像现在这样,凌宏伟主动提出替自己玩两把,却是绝无仅有的。
这不就下水了吗?
从此,凌宏伟也算沾上赌,两人今后就是半斤对八两了。
凌宏刚是又惊又喜。
炕上牌局的四人,也是一愣,都在反应。
“龚三”首先发作。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凌宏伟:“就你,你踏马会吗?”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龚三”就玩“填大坑”,这几乎是他们逃学后的主要娱乐。
对此从不沾边的“好学生”凌宏伟,现在竟要和他同场竞技,这简直等于侮辱“龚三”的智商。
“啪……”
不料,“韩老魁”抄起手边一盒没开封的扑克,直接砸在“龚三”头上。
“闭上你妈的臭嘴。”
“咱老弟想玩两把,你哔哔个鸡毛?”
“龚三”立马换了副嘴脸,冲着“韩老魁”连连点头,“行,行,咋能不行呢,我是和他开个玩笑。”
见“韩老魁”冲他挤鼓眼睛,“龚三”立马反应过来。
转而冲着凌宏伟直竖大拇指:“老二,你在学校时算术就贼好,玩这玩意,简直就是捡钱,会记牌就行。”
“别两把,多玩几把,来、来,接着发牌。”
“龚三”的热情突然高涨。
一旁的“犟东子”看出了端倪。
牌局上,除了凌宏刚和他,另外三人都在输钱。
尤其“韩老魁”,手里的钱眼看就见底了。
“韩老魁”的意思很明显,逮着个“生荒子”上桌,那还不擎等着给他送钱?
看凌宏伟外行的架势,和这些老赌徒比划,简直就是羊羔入了虎口。
对此,“犟东子”自然不会说破,何况凌宏伟是主动入坑。
在座的四人都跃跃欲试,准备借机从凌宏伟身上多赢点。
转眼间,第三张明牌发完,做为上把赢家的“犟东子”开始下注。
“犟东子”的明牌是方片J。
“五块。”
“龚三”的明牌为红桃A,选择直接跟。
凌宏伟的明牌是黑桃Q。
他笨拙地掀起底牌一角,两手捂着看了看。
一张Q,一张K。
这在“填大坑”里,算是不小的牌了。
“说话!”“龚三”开始催促。
凌宏刚抽出一张五元钞票,准备替弟弟扔进去。
这牌在他的经验里,想都不用想。
不料,凌宏伟把明牌一扣,直接来了句:“不跟。”
差点没把身后的凌宏刚气死。
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凌宏伟,恨不得立马把他薅到一边去。
可牌局还在进行,就算他再有气,也不敢乱动。
结果,是“龚三”以三条A赢了所有人。
“龚三”一边收钱,一边猛地掀开凌宏伟的牌道:“草,你他妈的啥牌啊,第一把就不跟。”
“卧槽,一对Q,这么好的牌,你他妈不跟?”
“龚三”大声嚷着,情绪激动。
他难得的三条A,竟然没杀到凌宏伟的牌,这让他极为愤怒。
凌宏刚就势一把推开凌宏伟:“去、去去,瞎几把整,根本就不会玩。”
“这要是我,肯定买四个Q杀龚三。”
左边的下手混混也嚷着:
“就是啊!你要是不弃牌,龚三根本就分不去最后那张A。”
一时间,似乎凌宏伟这个棒槌,成了三人的众矢之的。
这时,又是“韩老魁”说话了。
“咋滴,咋滴,你们他妈的干啥?”
三人立刻闭嘴,乖乖地看着“韩老魁”。
“我们老二兄弟,刚玩了一把,你们就几把哔哔哔、哔哔哔的,显着你们了,啊?”
他把“啊”字单独提出来,再使最后的音上扬。
明显是对三人的不满,外带训斥。
三人更不敢吭声了,只好大眼瞪小眼。
“啪……”
“韩老魁”抬手又是一盒没开封的扑克,直接甩在“龚三”脸上。
“你他妈的是第一天玩牌吗?”
“人家凌老二的牌,你凭什么给亮开,显着你了啊?”
“我……”“龚三”捂着通红的脸,不敢解释。
未经牌家的允许,擅自掀人家的底牌,是违反“填大坑”规矩的。
如果凌宏伟较真,完全可以要求“龚三”赔钱。
当着“犟东子”的面,“龚三”这样没规矩,这赌局还怎么进行下去。
但无论是凌宏伟,还是“犟东子”,对此都没什么表示。
毕竟“韩老魁”这个东家老大,已经在主持正义。
“犟东子”点起一根牡丹烟,冷眼看着他们表演。
这很符合他的身份。
“韩老魁”一指凌宏伟:“牌是凌老二玩,人家想跟就跟,想不跟就不跟,这是玩牌的规矩。”
又瞪了一圈另外三人,“怎么,就你们他妈高明,就你们会玩?”
最后指向凌宏刚,“给我滚一边去,把钱给老二,就让他玩。”
很明显,凌宏伟的确是“生荒子”,“韩老魁”借训斥三人的机会,既主持了牌局的公道,又彰显了“老大”的身份,还能在“犟东子”面前加分,何乐而不为。
“犟东子”吸了口烟,把烟灰弹进炕上的烟缸里。
见“韩老魁”看向自己,就满意地点点头,以示嘉许。
“龚三”这么一会儿挨了两下子,又挨了一通训,简直是王八掉进灶坑里——憋气又窝火。
可他没理又没胆,自然不敢反驳。
讪讪地看了凌宏伟一眼,“好,你玩,你玩。”
凌宏刚明知照弟弟这样的玩法,手里赢的钱恐怕都得吐回去。
可惮于“韩老魁”的威势,自然连屁也不敢放,只好把钱塞到凌宏伟手里,退到身后。
牌局继续。
凌宏伟暗暗舒了口气。
看了对面的“犟东子”一眼,准备执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