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自然与姜粟粟在关照山中兜兜转转了许久，仔细观察山中环境。

　　他们惊讶的发现守备明显松散了许多。

　　两人推测，是大迦寺的僧人可能认为他们已经逃出去了，所以放松了警惕。

　　尽管如此，李自然和姜粟粟仍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几次巡山的和尚，但都有惊无险地避了过去。

　　终于，两人在山涧处找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

　　他们顺着小路一路向南，等出了观照山，也彻底迷了路。

　　马车还停在关照山的山脚下，他们不敢贸然返回取车，只能步行，朝着大致是河洛城的方位走去。

　　虽处于这样的窘境，但姜粟粟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甚至兴致勃勃地给李自然取了个新外号——李大米。

　　“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姜粟粟眨着大眼睛说道，“比李自然、李孜然好听多了。”

　　“你实际上都七十八岁了，我再叫你小道士确实不太合适。”

　　“而且成天叫你小道士的，别人再认为我年纪大你很多，把我当成驻颜有术的老妖怪可就不好了。”

　　姜粟粟歪着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叫做粟粟，你觉得不好听吗？所以你叫大米也没什么不正常啊。”

　　“或者你可以叫，李小麦，李谷子？”

　　姜粟粟眼睛一亮：“哎呀，这么一说，这两个名字也不错呢！”

　　李自然连忙摆了摆手。

　　虽说名字只是一个称谓，但他是真的不想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名字。

　　非要从这些外号里选一个，他还是更加喜欢小道士这个称呼。

　　只是无论他怎么拒绝，姜粟粟也是决计不会听的，也只好认命。

　　就在这时，一条浩瀚的长河突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关于这条长河，李自然还是有些印象的，叫做渭河。

　　沿着它一直向前，再乘船跨过下游的那片大湖，就可以抵达洛州境内。

　　姜粟粟东转转，西看看，两人走走停停，路上也逐渐能看到一些行人的影子。

　　渭河川流不息，秋日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却又为其添了几分萧索。

　　李自然从须弥芥子中取出鱼竿，又从河边的湿润泥土里挖了几只蚯蚓当作鱼饵。

　　姜粟粟好奇地凑过来：“李大米，你这须弥芥子里到底还藏了多少好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吧，山中能吃的东西不多，平日里又都是我给师父师兄做饭，总得准备的多些。”

　　“那你们平常在山里都吃些什么，总不能顿顿都吃仙鹤吧？”

　　“怎么可能。”李自然耸了耸肩，“师父吃的清淡，平日里就吃些竹笋山菇，只有他不在时，我和师兄才能偷吃一些荤腥。”

　　正说着，鱼竿突然一动，李自然眼疾手快地拉起鱼线。

　　在姜粟粟的目瞪口呆下，李自然又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了铁锅和菜刀。

　　不一会功夫，一锅香气四溢的鲫鱼汤就做好了。

　　姜粟粟接过李自然递过来的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口感鲜美软嫩，实在难得的佳肴。

　　“之前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还有这身本事，以前怎么不见你做菜？”

　　“你是说在洛山那次？”

　　姜粟粟点了点头。

　　“人多就不献丑了吧？”

　　姜粟粟咯咯笑个不停，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见姜粟粟现在心情不错，李自然终于忍不住问道：“粟粟，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上次究竟是怎么带我逃跑的，我身上的封印又是怎么解开的？”

　　听到这个问题，姜粟粟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常，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她笑盈盈地说道：“怎么，觉得本小姐手段不够？只会拖你李道长的后腿？”

　　李自然连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先前我一直没有心情去思考，后来这一路上仔细想想，倒是发现不少异常之处。”

　　“比如呢？”

　　李自然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就比如，我们先前在静崖前的竹林里与大迦寺的僧人发生了战斗。可事后，却没有任何僧人去静崖搜寻我们的踪迹。”

　　“还有，大迦寺的僧人恨真一道门入骨，藏在祠堂的秘密却完整保留了下来。”

　　姜粟粟眉头紧蹙：“经你这么一提醒，好像确实有些问题。”

　　“所以，我想问你，当天到底是怎么样个情况，我怀疑是他们是故意把我们逼到后山，让我们看到后山的一切。”

　　姜粟粟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你说的其实并不无道理，只是那夜的情况确实凶险万分，我也是动用了我的家传秘术才帮你解开了封印。”

　　“你是指千古局？”李自然皱了皱眉。

　　姜粟粟摇了摇头道：“我其实并不掌握千古局的能力，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是被收养的，这次使用的是我本家的秘术。”

　　说到这里，姜粟粟露出一丝苦笑。

　　李自然想起姜粟粟曾和自己说过她被父亲抛弃的事情，意识到说错了话。

　　“我不是有意说这个的，你要是…不想提起，就不要说了。”

　　姜粟粟看着李自然的眼睛，说道：“昨天我劝了你一晚上，现在反倒成我有些想不开了。你想听我的事吗？想听我可以告诉你。”

　　李自然回望着姜粟粟，点了点头。

　　姜粟粟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我姓白，是关外人士。”

　　“关外？燕州再往北走？”李自然确认道。

　　姜粟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来自于关外五仙家的白家，你听说过萨满教的出马仙吗？”

　　李自然对出马这个名字，还是有一些印象的，先前曾听师父提起过。

　　所谓出马仙，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术法，请修炼成仙的动物上身。

　　寻常的就是狐黄白柳灰五种，分别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

　　姜粟粟继续说道：“所谓的关外五仙家就是萨满教出马一脉的后人，我娘是白家的嫡长女，在白家有一个惯例，就是向来由女人当家做主。”

　　“你娘既然有这样的身份，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