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深夜,一名握剑男子从一家破酒馆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一坛酒。
在他的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随着他的走动,也不停得摇晃。
这时耳边传来阵阵风声,旁边大树的树叶被高高卷起,他转过头,眯了眯眼睛。
几片叶子飞速从他头上飞过去,他刚洗的头发顿时沾上了点点灰尘。
然后他松开手掌,剑鞘落地之后剑柄就开始往前面倾斜,眼看就要倒地,他的一条腿动了动,搭在了剑身上面,剑顺势靠在他的腿上,不动了。
他伸出那只空出来的手,拂去头上的枯树叶和灰尘,随后又风骚味十足的甩了甩头发,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单手开瓶,拇指食指夹着瓶盖,举起葫芦灌了下去。
一口浊酒下肚,一股暖暖的感觉从胃里缓缓上升,淡淡的酒香在整个口腔里弥漫,热气慢慢从他头上冒出来。
假如此刻你就在他的身边,那你就会看到一缕缕大便型的白烟沿着他的发梢,慢慢向上升腾,直到被风吹散,消于无形。
然后他盖上盖子,把葫芦放回腰间的位置,拿起那把被腿拐着的剑,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叫李延风,是江湖上某个不知名的小捕快,专门处理江湖中人的暴力案件的特殊存在。
他所在的部门叫侠客门,是官府用来监控江湖势力的特务组织,他们有两大任务,一是监控江湖中人的活动,刺探情报,二是在江湖中人涉及重大斗殴事件的时候,及时阻止,避免大型流血伤亡事件对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产生影响。
这个镇子叫爆雷镇,大陆传说中的至尊级武者就在这里出现过。
因此这里也成了整个帝国的旅游圣地,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想要进镇必须得交一百两进镇费。
如果没钱,可以在入口处领个打工牌子,只要在镇里任意一家饭馆或者青楼之中打杂十年,就可以免去这一百两的费用。
这一政策吸引了一大波想要去其他繁华城池打工,却苦于路途遥远,车费严重不足的下层百姓。
可以说,这个镇子有一半的居民都是外地人,由于地处偏远,又是特殊地区,这里的犯罪率几乎降到了零。
犯罪率过低,对李延风来说就意味着他除了那每个月的十两月俸,基本上只能靠自己的手艺过活。
而且这里也很少有江湖中人出入,这就导致了本镇的侠客门成员只有他一个人。
他用了整整一年的俸禄买下了一个临河的小木屋,屋子外面围着一圈围栏,围栏里有个小菜园,里面除了种些蔬菜瓜果,还养着两条狗,这两条狗的名字非常有个性,一只叫狗哥,一只叫狗妹,刚好是一公一母一对。
此时李延风拎着那坛不算特别便宜的酒,从空旷无人的街道,慢慢走到了他的小木屋门前。
狗哥狗妹在它们的狗窝里打着呼噜,听到主人回家的脚步声,顿时睁开眼皮,汪汪叫着站了起来。
他弯下腰,摸了摸两条狗柔软的头部,然后掏出钥匙打开门。
他把酒放在桌子上,点燃了蜡烛,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满了整整一盒的水果干。
他就这样一边喝水一边吃水果干,门外的两只狗看着头上又探出头来的月亮,眼皮一下一下的眨着,很快就睡着了。
然后他关上门,走进自己的房间,解开衣服,上床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人跑到他家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的声音非常大,门都出现了吱吱嘎嘎的声音。
他穿好衣服开了门,一个光头大汉站在他家门口,手里拎着一把血淋淋的杀猪刀,上面的血已经干了,赤黑透红的斑点散发出一股铁锈一样难闻的味道。
他是他唯一的邻居,镇上杀猪手艺最好的屠夫,陈斩龙。
他目光上下扫视了脸色发白的屠夫一眼,露出一抹不解的神情,问道:“怎么了?是猪跑了吗?”
陈斩龙抹了抹脸上的汗,声调中带着颤抖的说道:“不是猪,是我家,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头。而且我的刀就放在那个人头旁边。”
“死的人是谁?”他盯着屠夫的脸,全神贯注地问。
“我不认识他,我从没见过他,我一醒过来就看到那个人头放在我家的桌子上,我记得昨晚睡觉的时候门都关好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头就是被人放在了我家,现在我是百口莫辩,想请老兄你拿个主意。”陈斩龙一边说,一边害怕得擦光头上不断滴下来的冷汗。要不是他是个屠夫,杀生杀惯了,说不定早就两腿发软,倒下去了。
“人头还在你家吗?”李延风严肃地问道。
“在,在,出门的时候我又把门锁了,肯定在。”
李延风一直盯着他的脸,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微表情,此时陈斩龙脸色发白,瞳孔张开,说话时还在不停得喘气,两只手不时还会不自觉得抖动,再加上那满头冷汗,草木皆兵的慌张神态,十有八九是真的害怕。
“把刀给我。”他说。
“哦,好。”陈斩龙把手里的刀递过去,露出一个释然的眼神。
李延风接过刀看了看,刀很平常,就是铁匠铺里一两一把的常规杀猪刀。但这把刀的重量似乎比一般的刀要轻一些,铁锈也很多,刀刃上面的缺口也很多,有些甚至都有裂纹了,这样的一把刀别说是用来杀猪,就是切个老姜大蒜,也要费上不少的劲。人骨的硬度远远在这些东西之上,哪怕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把它作为作案的凶器。
然后他转身,把刀放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跟着陈斩龙去了屠夫的家。
“走吧。”他说。
光头点点头,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前面有一座两个冬瓜粗细的双层独木桥,桥梁非常结实,第二层是个可以容人在里面歇息的桥洞,桥下有条河,水不是很深,但河面很宽。河里没有多少鱼,过往的渔船也不多,因此这座独木桥是到屠夫家的必经之地。绕远路自然也可以到他家,但所需路程等同于绕整个镇子半圈。以普通人的脚力来算,差不多十二个时辰就到了。
他们从桥上下来,迎面碰上去河边洗衣服的几个丫鬟,打招呼道:“这么早就出来洗衣服啊,现在河边没人,正好合适。”
领头的丫鬟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对屠夫说:“我家夫人要我告诉你,明天再送两头猪来,最近我们家有客人,家里的猪肉不够用了。”
“请回去告诉夫人,明天一早,我准时送到。”陈斩龙说完这句,点了点头,朝着前面走去。
李延风也对她们点了点头,然后跟在陈斩龙后面,进了他家。
果然如他所说,家里的门锁着。锁打开之后,他就领着李延风走了进去。
屋内的桌子上印着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李延风走过去,弯下腰,闻了闻,无法辨别这到底是不是人血。
他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往水杯里倒了一杯水,然后举起水杯闻了闻,没有喝,把它放下。
“能不能告诉我,你昨天都在干什么?”他转头问道。
陈斩龙也坐了下来,说道:“我昨天一整天都在铺子里啊,上午卖完肉,下午我就给人送猪肉去了,到了傍晚才回家。”
“晚上呢?”
“晚上我出去喝了点小酒,回来就睡觉啦。”
“在哪喝的?”
“就是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啊。”
李延风不由皱起眉头,他昨晚也去过那家酒馆,只不过是半夜,没想到就差了一两个时辰的工夫,居然就发生了栽赃嫁祸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