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歸 元 秘 笈
南宮奇叫道:「妳胡說甚麼?妳這分明是吃醋!」
「吃醋?」江玉奴道:「我剛才親眼看到你的好玉蝶偷偷地從老爺書房跳出來!你若不信,你去問她潛進老爺書房幹嗎?」話一出口,袁凌波臉色都變了。南宮奇也呆楞住盯著門外。
原來這時莊玉蝶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外。
江玉奴也有懼意,怯生生的躲在南宮奇身旁。
「妳說呀!為甚麼偷偷地潛入老爺書房?」江玉奴大著膽子說道。她心裡想:「難道妳敢在相公面前殺了我?」
莊玉蝶當然不會殺江玉奴。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比殺了他自己更讓南宮奇痛苦。
「賤人!妳住嘴!」南宮奇終於忍不住怒吼。
「她們就有那麼重要‧‧‧?」江玉奴花容失色,嘴唇顫抖,臉色變得比紙更蒼白。她望了一下袁、莊二女,眼淚終於忍不住迸流。
「你瞧不起我為甚麼要救我?為甚麼要娶我為妻?」她那帶淚的哀號,令他心如刀割。
「你為了別的女子羞辱我!」江玉奴心裡何嘗不是滴著血。她號哭著奪門而出,大叫道:「我今生今世永不原諒你!」
事情急轉直下,南宮奇簡直無計可施。
「公子,我倆既不見容於夫人,無顏再留於南宮家,唯有就此拜別。」
任南宮奇如何挽留,兩女仍是收拾行李不顧離去。
「我們可以為奴為婢,卻不能忍受被人視作竊賊!」她們最後留的衹有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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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奴足足半個月沒有見到南宮奇。幾次派小婢去請,回覆都是說少爺終日自己反鎖在書房內,書空咄咄,或撫琴、或寫字,口中唸唸有詞,好像反反復復,都是那幾句:「‧‧‧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江玉奴氣得擲破了房間內所有可以打破的東西。
可是公婆來請的時候,江玉奴還是馬上擦乾淚痕,笑臉迎人地侍奉南宮奇雙親。樂得二老笑逐顏開,深慶娶得賢媳婦。
所以很快南宮府便辦喜事了。
江玉奴穿戴起鳳冠霞帔,在婢女婆子的悉心打扮下,以鳳巾遮面,在滿堂賓客喧嘩、鑼鼓聲中交拜了天地。
事情比想像中順利,沒有人來搗亂,就連那個多事的馬公子亦沒有絲毫起疑,喝得醉死著給抬了走。
新房門一打開,江玉奴聽到婢子向南宮奇請安,心頭大石終於落下,吁了一口氣。
「來!玉奴,我們來‧‧‧」遮面的紅巾還未揭起,江玉奴已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一雙強壯的臂胳把她一擁入懷。南宮奇滿嘴酒氣親在她櫻唇上,舌頭連著烈酒便要往她嘴裡灌。
「唔‧‧‧」江玉奴不住掙扎,忽然「啪!」的一聲賞了他一個耳光。
江玉奴眼中含淚,顫聲道:「你道我是淫娃蕩婦麼?」
這一巴掌打醒了南宮奇。他呆呆地撫著面,一言不發,自顧脫了喜服上床。留下哀怨的江玉奴掩面抽搐飲泣。
想不到江玉奴竟變成了一個木美人,與當日熱情的她已經判若兩人!南宮奇心中祇懷念迎兒的熱愛。
兩人婚後貌合神離,江玉奴侍奉翁姑非常細心殷勤,可是對南宮奇非常冷淡。
南宮奇亦對江玉奴事事看不順眼。
這日又見她身邊丫嬛帶來大批名貴衣料、珠寶金飾,不住比量試身。南宮奇忍不住嘴冷哼道:「妳才嫁進南宮家沒有一個月,衣服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件!買了珠釵無數!還嫌不足夠用?」江玉奴自顧繼續欣賞珠飾,根本正眼也不瞧他。
南宮奇感到沒趣,自顧走開了去。
老父看到他鬱鬱不樂,問道:「奇兒,你又在想念迎兒?」
「嗯。」南宮奇點了點頭。
「奇兒,你若是苦苦想念一個人,乾脆出去找她啊!」
南宮奇歎一口氣:「爹,可是人海茫茫,卻要從那裡找起啊!」
老父悄聲道:「奇兒,你跟我來,我有些東西給你看。」
南宮奇跟父親到主廂房。老父在箱篋中翻了一陣,終於找出一個油紙包。
「這是迎兒她娘,即是林媽媽從前留給我的,她曾認真地說過這東西乃不祥之物,叫我千萬不要打開看。這麼多年來我都信守諾言,沒有偷看過。」他遲疑了一陣,還是交給了南宮奇:「但你若要尋找她倆,這東西或許有幫助。」
南宮奇急忙打開一看,裡面包著的竟是一本書。尋常書本以紙為書,這書卻是布絹造成,封面以金絲縷上篆文「歸元秘笈」四個大字。
「歸元秘笈?」南宮奇愕然道:「這是甚麼東西?」老父亦茫然不知。
他掀開內頁,見皆是密密麻麻的金絲小字。南宮奇大概看了一下,似乎寫的都是些內功練氣法門。但是心法極其深奧,比諸小無相神功那圖文並茂的秘笈,這一門武功看來難練多了。
南宮奇卻無心於練甚麼絕世神功,衹希望從書中找出半點蛛絲馬跡。可是經過三天三夜折騰,他把全書每字每句都揣摩過了,還是看不出任何與迎兒身世來歷有關的端倪。南宮奇弄得眼眶通紅,累得在書房中忍不住伏案入睡。有幾次江玉奴忍不住披衣來看他,見他容顏憔悴,滿面鬍鬚未刮,不禁搖搖頭,幫他背後蓋上錦袍,自顧回房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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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奇卻是被婢女喚醒的。
「少爺,醒醒!」婢女荷花輕喚道。
南宮奇一驚醒,首先看那歸元秘笈還在案上,慌忙收進懷裡。
「荷花,是妳?甚麼事?」
荷花放下梳洗盤布等物,說道:「少爺,馬公子來了。」
南宮奇見已是午飯時間,略作梳洗,往客廳見馬公子。
馬公子一句話卻讓他心頭急跳。
「南宮兄,人云: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真乃不虛。愚弟素來風流,你是知道的。」馬公子作出一個神秘笑容:「我最近常逛萬花樓,你猜我看見了誰?」
南宮奇訥訥地道:「你的意思‧‧‧」
「便是南宮兄你的心肝寶貝!」
南宮奇心頭狂跳,滿額流汗,鼓起勇氣問道:「你是說‧‧‧難道是‧‧‧是迎兒?」
「我就知你會這樣說!果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婢。看來南宮兄對迎兒這婢子是念念不忘啊!」馬公子哈哈笑道:「當然不是她本人。但也有八分相似,足可解你相思之苦!」
馬公子一句話令南宮奇大失所望。對馬公子其它話,祇是唯唯諾諾,也不大聽得進去。
馬公子起身離去前說道:「那位姑娘名叫芙蓉,還是位清倌人,你想去看便趕快,否則遲了別後悔!」
南宮奇開始時也並不在意。可是喝了幾杯悶酒後,越想越心動,有股衝動非得去見一下這芙蓉姑娘不可。
華燈初上時,南宮奇終於忍耐不住,大步來到萬花樓前。
著上錦衣,頭戴玉冠的南宮奇活脫是個富家公子,馬上被熱情招呼到內廳。
芙蓉原來聞名於台州,當夜非常忙碌地週旋於多位貴客之間。南宮奇直等到三更時分,才見她出現。
那芙蓉果真打扮得美豔絕倫,有如出水芙蓉,比迎兒美多了。若說她與迎兒相似,其實祇有那一道幽幽的眼神。卻已把喝得半醉的南宮奇迷得雙目直瞪瞪地盯著她。
芙蓉看見這位錦衣華服的英俊偉男兒,身邊竟無別的女人,光喝悶酒等了她這麼久,她心中也頗感動。
「這位公子,請恕奴來遲了!」
「沒關係。坐下罷!」南宮奇冷冰冰地道。
芙蓉替南宮奇倒酒,他衹顧一杯又一杯地喝,偶然深深地瞧她一眼,看來沒有任何異常舉動。
芙蓉坐了一會兒,鴇母又來催她去見別的客人。南宮奇也不留人,喝夠了便結帳離去。
如此一連多天都是如此。芙蓉對南宮奇漸生好奇之心,聽聞他是富商世家子弟後,更加綺念頻生,每次離開也很快便回,衹盼南宮奇能跟她多說兩句話。
可是南宮奇卻依然冷漠。
這夜他又來了。
坐同一房間。
一貫地喝悶酒。
「南宮公子,你‧‧‧」芙蓉忍不住鼓起勇氣道:「你每天來這裡,便衹是為了來看我?」
「嗯。」南宮奇看了她一眼,繼續喝酒。
芙蓉面露失望之色。
「你‧‧‧你家娘子不生氣?」
「嗯。」南宮奇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