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府衙后院,梁贤忠房内的灯且亮。
梁贤忠伏案而坐,运笔如风。
他在写一封奏疏,准备送往京城。所奏之事,便是观云惨案以及牵扯的一系列祸乱官场的不堪之事。
原本证据尚未确凿,但时不我待,梁贤忠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安,怕是等不到自己将所奏之事,所有的来龙去脉全部厘清,便已身死。
所以,这是一本以死明志的奏疏,打算交于可信之人,待自己身死之后,代为送交京城。
梁贤忠怎会知晓,最近一直有个人,时刻隐于暗处,默默守护着他。
此时此刻,屋顶之上,那人正盘膝而坐,双手抱剑,白色面具之下,眼是闭的,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梁贤忠更不知晓,月下的烟霞镇,烟霞镇的府衙,为何会如此安宁?
远在二十里外,有两队来袭人马,皆已尽数伏法。
突然,一个身影打破了夜色下的安静。他不走正门,却是从侧面翻墙进来,肩上扛着一个人,动作有些迟缓。翻墙落地之时,那人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倒了旁边一个花盆。
“啪”的一声,花盆碎了。
梁贤忠坐于屋内,闻声一惊,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屋上之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接着又闭上。
地面上的人,向他挥了挥手。
梁贤忠故作镇定,开门出屋,大喊一声:“何人大胆,竟敢夜闯我府衙重地?”
叶无影起身拍拍尘土:“梁大人,是我,是我,不要惊慌!”
梁贤忠看不清那人模样,却善听音辨人:“你是……叶庄主!”
叶无影报以微笑:“梁大人真是好耳力!”
梁大人看了看叶无影,又看了看地上,指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问道:“叶庄主这是……”
叶无影连忙看了看地上的胡婉兮,此时她的脸正埋在地上。这么重重的一下,摔在地上都不醒,叶无影顿时心中一惊,忍不住说道:“糟了,不会是死……”
死字未出,地上之人突然暴起,直奔梁贤忠而去。
这是要誓死一击!
事出突然,叶无影已来不及出手阻拦,失声大叫:“不可……”
胡婉兮怎会听他的,一路装晕,为的就是尽快恢复气力,借助叶无影来到此地,伺机而动。
这一路上,叶无影是一会儿将她扛在肩上,一会儿又背在背上,全身上下,几乎已经被叶无影碰了个遍。
胡婉兮前半路是真晕,后半路是装晕,与叶无影如此近距离接触,感受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温度,感受着他那有力的双臂,俏脸一阵红一阵紫,心跳时不时就会莫名加快,心中波澜一重接着一重。
胡婉兮不知道叶无影为何不杀自己,心中不禁在想,如果不是以这样的敌对情形相遇,他也许可以是一人生知己!
一人柔中带刚,一人刚中带柔,天涯同是沦落人。
胡婉兮心知穆大人的确不是好人,却更知这一切都没有自己向往的自由重要。
一路的颠簸,就像她的心情起伏不定,也像在诉说,人生的路,注定是坎坷不平。
再多犹豫,到了近前,终须果断决定。
所以,她还是忍不住出手了,毅然决然的出手了。
她的手上无刀无剑,但是,她的掌便是刀!
掌风犀利,毫不犹豫的砍向梁贤忠的脖颈,一朝得中,必死无疑。
梁贤忠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呆立当场,不躲不跑,只等着掌刀砍下。
眼看胡婉兮就要得手,叶无影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想法:“完了……功亏于溃!”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人影挡在梁贤忠身前,剑鞘拨掌,手掌一送,胡婉兮来不及护身,胸前受了一掌,倒飞出去。
她的眼中满是惊讶,羞涩,不解。
什么情况?
这个白脸人又是谁?
从哪里冒出来了的?
无名也很惊讶,一掌送出之后,便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的手掌看,像是中了什么毒。
叶无影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长舒了一口,伸手接住了迎面倒飞过来的胡婉兮。
叶无影怒由心中来,想都不想,一巴掌打在胡婉兮的小娇臀之上:“胡闹,怎么就不听劝!想死不成?”
这等手法,这等情景,似曾相识。
当初,是用一根枝条抽在了狐媚儿的屁股上,从此,狐媚儿成了他的女人。
今日此时,没有枝条,他用的是手。
她……
胡婉儿娇哼了一声,捂着屁股站在那,傻傻的看着阳光大男孩儿,又惊又怒,又恼又羞,一时竟然语塞,说不出话来。
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哪怕是垂涎她已久的穆大人,也这些年也只是敢想不敢干。
叶无影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却也顾不上多说,趁着胡婉儿愣神之际,连忙又探指点穴,让她彻底动弹不得。
梁贤忠生死一线,鬼门关前遛一圈,虽也无惧,额头却尽是冷汗直流。
叶无影上前,先向无名施礼:“多亏了无名大哥出手相助!”
梁贤忠也回过神来,连忙施礼:“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无名摇了摇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纵深一跃,再上屋顶。
无影转身面向梁贤忠,躬身抱拳:“无影冒失,险些陷大人为危难,酿成大祸,实属不该,还请大人见谅!”
梁贤忠连忙托住他的双臂:“叶庄主不必介怀,我梁贤忠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是死是活,且看这天意吧!”
叶无影又来到胡婉兮身前,二话不说,一把抱起,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与梁贤忠一起进了屋。
胡婉兮又是一声娇哼,似骂,似怨,还羞。
三人进屋,两人坐下,一人站着。
站着的自然是胡婉兮了。
梁贤忠:“叶庄主,还请问刚才出手那位白脸先生……”
叶无影会意,连忙解释道:“哦,您是说无名大哥呀,他是我认识的一个江湖朋友,我担心大人的安危,所以这几日一直交由他在暗中守护大人。”
梁贤忠:“这几日?原来他一直都在?”
叶无影:“是,自打上次雷豹夜袭府衙之后,他便在了,只是不曾告知大人,说起来,倒是叶某唐突了!”
梁贤忠感激万分,连忙起身还施谢礼:“叶庄主深明大义,不计个人声名,只做那无名英雄,又常护我左右,屡屡救我性命,实乃我梁贤忠前世之福,贤忠感激不尽,唯有一礼以谢之!”
叶无影连忙起身托住:“梁大人严重了,大人您官职在身,维护的乃是世间太平,解的是苍生疾苦。叶某乃一江湖中人,维护的乃是江湖道义,行的是除恶扬善之举,梁大人与叶某志同道合,不过是法不同罢了。”
梁贤忠赞叹:“叶庄主好胸怀!”
叶无影:“梁大人过奖过奖。”
二人交谈,全当胡婉兮不存在。胡婉兮站在一旁听,心中也在反复思量,这叶无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有种感觉,他……很不一样!
想着想着,便听到二人相互恭维吹捧,胡婉兮不屑的嘟囔了句:“虚伪!”
一个“虚伪”脱口而出,终于让二人停了下来,把目光重新转移到今夜的主角身上。
梁贤忠皱眉:“叶庄主,这位是?”
此时的胡婉兮满脸带泥,看不出具体模样,活像个烧炭妞。
叶无影云淡风轻:“哦,忘了介绍。她是影子,现任的鬼影宗宗主,是专门来杀您的。”
梁贤忠:“哦?不知叶庄主是在何处擒到的?”
叶无影:“城外二十里。”
梁贤忠看向胡婉兮:“鬼影宗这次怎么只你一个人?”
胡婉兮突然被这么一问,脸顿时变得绯红。
黑里透红,却也迷人。
叶无影弹指解开了她的哑穴,笑嘻嘻的说道:“影子小姐,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帮你说?”
胡婉兮性子刚烈:“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梁贤忠突然笑了,看着叶无影,突然伸出一只手掌:“此女子如此桀骜不驯,叶庄主是不是需要再出一次手,好好管教一番?”
叶无影当然知道梁贤忠话里的意思,尴尬的挠头,撇着头看了看胡婉兮。
胡婉兮俏脸涨红,凶目带烈火,大吼一声:“你敢!”
叶无影被话一激,抬手作势要打:“你再这种态度,看我敢不敢!”
胡婉兮瞪着眼,目火带委屈,红颊带羞涩,却不说话。
叶无影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双手递给梁贤忠。
胡婉兮一见,不等叶无影说话,忍不住问道:“这宗主令,何时到了你的手上?”
叶无影想都不想,随口便说:“当时是打晕你之后,我搜……”
叶无影突然闭口不语,只顾着挠头。
胡婉兮再祭狮吼功:“啊……叶无影……我要杀了你……”
梁贤忠突然笑着说:“哎,年轻人的江湖,当真是有趣!”
有情的江湖,当然很有趣。
叶无影干脆不去理会胡婉兮,三下五除二,将先前所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给梁贤忠讲述了一遍,又将胡婉兮是穆大人影子护卫的身份和盘托出。
梁贤忠听的过程中,一会儿又是惊怒交加,一会儿又是捶胸顿足,一会儿又是唏嘘感慨。
接下来要做的,有两件事。
一是派人处理现场。
二是问话胡婉兮。
当然,两件事自然都是交给梁贤忠来处理了,叶无影则连夜返回了观云山庄。
次日清早,府衙大门外的告示牌上,又贴出一则新告示。
告示之上,简要讲述了昨夜鬼影宗企图再袭烟霞府衙,观云山庄出面阻截,奋力抵抗,鬼影宗水陆两队人马,共计八十人全部伏诛之事。
像上次一样,告示下面,伏法的尸体一一陈列在地,有一半的尸体,已经烧成了焦炭,惨不忍睹。
直至黄昏,尸体才被抬走掩埋。
布衣镇,穆府大院。
穆大人接到消息,人已瘫软在椅子上,傻了。
他的口中,时不时吐出两个字:“完了!”
吴总管站在一旁,躬着身埋着头,也不说话。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直奔书房而来。
一人大吼:“穆小儿,给老子滚出来……”
穆大人一听,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完了……他来了!”
吴总管一听,两条腿忍不住打摆子,眼看就要站不住了。
忽然,“哐当”一声,书房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只见那踹门之人,高大魁梧,竖眉立眼,满脸胡须,凶神恶煞的模样,正虎视眈眈的瞪着瘫在椅子上的穆大人。
穆大人连忙起身相迎:“雷老大,且听我……”
雷啸天哪里给他解释的机会,只说了一句:“我弟都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说着手起刀落,人头冲天而起,撞上房梁,又弹回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下。
无头尸身鲜血喷涌,如绽放的火红烟花,好一个血色浪漫。
吴总管顿时吓得瘫软在地,裤子已是湿了一片。
雷啸天看了一眼吴总管:“你,起来说话!”
吴总管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只会打摆。
雷啸天啐了一口污痰,破口大骂道:“废物!既然你这腿已无用,还留着作甚,给我砍了……”
话音一落,不等吴总管说话,两人便已上前,一人架起吴总管,一人挥刀便砍。
“啊……”
长声惨叫过后,吴总管已疼晕了过去。
雷啸天大怒:“没让你睡,你怎敢睡?给我把他弄醒……”
一人马上出去,不多久便提了一大桶凉水进来,“哗”的一声,冲着吴总管顺头浇下。
吴总管,醒了。
凉水灌身,连疼带冷,人止不住发抖打颤,牙齿咬的咯嘣咯嘣作响。
雷啸天扯过椅子,坐在吴总管身前,一脚踩在断肢上,像滚圆木一样滚来滚去,另一脚踩在吴总管的断口伤处,用力,再用力……
吴总管的忍耐终于又到极限,再次惨叫了起来。
“啊……啊……啊……”
雷啸天松开脚,目光如炬:“还冷不冷?”
吴总管强忍着疼痛,连忙摇头。
雷啸天:“好,再让我见到你牙齿打架,全给你拔了……”
吴总管连忙点头,点了头又摇头,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雷啸天:“说,是谁杀了雷豹?”
吴总管摇头:“不……不知道。”
雷啸天又大怒:“不知道?”
说着,那只好不容易放开的脚,又踩在伤口上,用力碾压:“劝你好好想想,再来答话……”
吴总管先前是冷,现在额头上却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他强忍着疼,双唇内卷,用牙齿死死的咬住,不敢发出声音。
雷啸天停止踩压,探身过来,盯着吴总管看,缓缓说道:“想好了没有?”
吴总管:“小的猜测,应该是那叶无影干的!”
雷啸天:“应该?什么叫应该,我等了你半天,你就给我个应该?”
说着,他又要上脚去踩。
吴总管连忙补充道:“即便不是叶无影,也一定是跟他脱不了干系,只要抓住了他,加以审问,定能查出那行凶之人!”
雷啸天眯眼点头:“嗯,这回还差不多!”
吴总管总算松了口气,连忙拂袖擦汗。
雷啸天:“这么说,那叶无影的功夫,很厉害喽?”
吴总管:“不可小觑,穆大人两次派人过去,都折在了那里!”
雷啸天:“哦?”
吴总管连忙又补充道:“雷宗主当时亲自带队,兵分两路,各三十,一路突袭烟霞府衙大牢,一路血洗观云山庄,不成想,六十人,无一生还!”
雷啸天:“我弟带的是哪一队?”
吴总管:“是突袭府衙大牢的那一队。”
雷啸天:“中了埋伏?”
吴总管:“小的……小的也是这么认为!可即便是埋伏,单凭府衙那几个货色,还奈何不了雷宗主!”
雷啸天看了眼躺在一旁的尸体,一刀扎在尸体上,拧来拧去:“你个该死的废物,自己捅了篓子,要我弟去给你擦屁股,还送了命!一刀劈了你,算是轻饶了……”
吴总管窝在一旁,斜眼偷瞄,不停擦汗。
雷啸天对着旁边随从大喝一声:“去,找几只野狗来,把这王八蛋给我撕了……”
“是”,一人连忙起身,托着穆大人的尸身出屋,丢在院子里,然后赶紧带人出去找狗。
雷啸天又把目光转向吴总管:“照你这么说,当时府衙内也安排了高手!”
吴总管:“是!”
雷啸天:“会是谁呢?”
吴总管:“小的确实不知,但可以确定,功夫定然是远高于雷宗主的!”
雷啸天挑眉:“何以见得?”
吴总管擦了擦汗:“据先前才得到的消息,穆大人此次派影子亲自带队,一行八十人,分两路人,再袭烟霞府衙,结果也全军覆没了!”
雷啸天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八十人全没了?”
吴总管:“是!”
雷啸天:“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衙门怎能有那等实力?”
吴总管:“是没有!穆大人本想只取梁贤忠,宋静孺和仇昌虎的人头,一则是给雷宗主报仇,二则是为杀人灭口,封锁消息,那梁贤忠死咬着当年的观云惨案不放,似乎已经查到了些什么?”
雷啸天:“你方才所说的影子,又是谁?”
吴总管:“是穆大人的暗影护卫,要论起功夫,还远在雷宗主之上!”
雷啸天冷笑一声:“哼,竟没发现,这死废物还藏了一手!”
吴总管低头不语。
雷啸天:“可知八十人是怎么死的,影子又是怎么死的?”
吴总管:“据报,两路人都中了埋伏,水路四十人是被活活烧死的,陆路一行四十,是在一山坳之中被包了饺子……”
雷啸天:“两路人马,都是何人所为?”
吴总管:“都是观云山庄。”
雷啸天:“此前的书信中,不是说观云山庄人丁奚落,没有几个人在么?怎么这转眼间,便能对付上百人的鬼影宗了!”
吴总管:“此前确实是人不多,可最近莫名其妙多了几十人,此次刺杀行动失败,便是信息和决策行动之间,出现了时间差所致!”
雷啸天皱起了眉:“看来的确有人暗中相助,而且实力不低,还很善用战术……果真不可小觑!”
吴总管:“是。”
雷啸天:“如今,鬼影宗尚存多少人马?”
吴总管突然一颤:“没……没了!”
雷啸天:“什么?全没了!”
吴总管支支吾吾:“是。”
雷啸天冷笑,笑里藏刀:“哼哼,还真是个人才!把整整一个鬼影宗都给打报废了,对手什么情况,都还没有摸清楚!”
吴总管不敢搭腔。
雷啸天陷入沉思,沉思过后,大喊一声:“来人,马上放出消息,就说十二年前失踪的至宝,今已现世,就藏在那观云山庄之中,我要让他观云山庄,成为众矢之的!”
一人得令,道了声:“是。”
说完便走。
雷啸天又对另一属下说:“速速传令布衣镇管辖范围内所有的大小附庸势力,给我围死烟霞镇,连一只鸟都不能放出去,我要让那里……变成一座孤岛!”
属下上前:“是,属下领命。”
雷啸天:“告诉各家势力首领,给我轮番攻打观云山庄,一则务必探清他们的底细,二则引出那暗中相助之人。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敢与我青龙会做对!”
属下:“是。”
雷啸天又补充道:“还有,给我慢慢的消耗观云山庄,尽量把背后牵扯的势力都给我引出来,然后再慢慢的折磨,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属下:“属下领命。”
吴总管这时提醒了一句:“雷老大,那梁贤忠等人,不可不除啊!”
雷啸天突然厉声呵斥:“你知道什么,梁贤忠官职虽说不大,可身份却很是特殊,他是有人故意安插进来的一颗棋子,眼下还动不得……你们险些酿成了大祸!”
吴总管大惊失色:“啊?”
属下连忙追请:“老大,那这梁贤忠该做何处置?”
雷啸天:“先派人给我盯紧了,封死他的一切往来信息,我倒要看看,一只困兽,拿什么跟我斗?”
属下领命,准备退身出门,突然又被雷啸天给叫住了。
雷啸天:“顺便,去找两个人,把空出来的位置给我顶上去。封锁这里的一切消息,谁敢走漏半点风声,千刀万剐!”
属下瞟了眼吴管家:“是,那这个吴管家……”
吴管家心里一寒,连忙苦苦哀求:“雷老大,饶命啊……”
雷啸天不为所动,冷冷的说了一句:“拖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