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镇。
城门正关。
“等下……”
话音一落,一袋碎银已朝着城门卫兵凌空飞去。
一骑扬尘疾驰而至,在城门合拢前的瞬间,穿门而入。
守城门的卫兵大喊一声:“兄弟,下次早点……”
马上之人回敬一声:“谢了……”
天色暗了,商铺打烊,挨家挨户上灯。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再晚一会儿,怕是连一个人都没了。
街边巷子口,有人在烧纸,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的味道。
这情景,很眼熟。
又是一年七月半,人闭户,鬼出门。
镇中正街有一凤栖楼,是出了名的寻欢买醉,风花雪夜之所,今日早早的关了门。
不是不迎客,而是有人包了场,楼中众女子,客人唯一人。
楼外冷冷清清,楼内热闹非常。依着客人的喜好,今日这里头要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
好这一口儿的,不是二哥是谁?
他的真名,唤作仇昌虎。
仇昌虎蒙着眼,在蜂拥蝶舞的花丛中左右逢源,嬉笑骂俏之声不绝于耳,好不快活。
不知何时,阁楼房梁之上,坐了一个人,背靠房柱,一只脚搭在梁上,一只脚吊在空中,正漫不经心的提壶饮酒。
来人默默看着下头以寡敌众,热闹非常的鲜活场面,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除了酒,他的怀中还躺有一剑,是江湖无名的天葬剑!
仇昌虎正玩的尽兴,两只手如螃蟹的大钳子,可着劲儿的在空中挥舞,抓来抓去。周身一群衣着暴露,粉黛妖娆的轻浮女子你推我搡,争先避开那对大钳子。
“来呀来呀,捉不到我……”
“官人,奴家在这里……”
“官人,到青儿这里来,青儿等的好心焦啊……”
仇昌虎越是抓不到,越是兴奋。
“小美人儿,小宝贝儿,小乖乖们,别着急,今日有大爷我在,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这等场面,叶无影还是初见,光是听听看看,都已面红耳赤,血气上涌,再要继续下去,怕是自身都要名节不保!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彻楼内,震惊了所有嬉戏之人。
楼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大钳子停下,蜂不飞,蝶不舞。
“二哥,玩儿够了没有?该回去了,大哥可还在家里等着呢!”
声音是个男子发出的,而且有些稚嫩。
仇昌虎顿时一愣,连忙扯下蒙在眼睛上的丝带,四下打望个遍,不见来人。
“上面……”
叶无影冷笑道。
仇昌虎仰首怒目看向叶无影:“来者何人,敢坏老子雅兴?”
叶无影云淡风轻:“自然是接你回家的人!”
仇昌虎大怒:“少装神弄鬼,老子在这地方没熟人,你到底是谁?”
叶无影浅笑:“简单,一回生两回熟!”
话音刚落,叶无影一个纵跃腾空,冲破楼顶飞天而去,紧接着又原路折返。
不过,这次不是落在房梁之上,而是落在地上。周身空气之中荡起一股庞大的冲击力,将柔若无骨的女子们,直接荡飞出去,好一幅春意浓浓。
四目相对,仇昌虎:“小娃,功夫不错,可跟老子比起来,还差了些火候儿!”
叶无影冷笑:“江湖传言,二哥只会逞口舌之快,看来是真的!”
仇昌虎暴怒:“你究竟是谁,报上名来!”
摔在地上的女子们,一个个揉胸捂臀扶腰,远远躲在“妈妈”身后,哀怨的看向二人。
一个是来寻欢的客人,一个是来找事儿的客人。
老鸨一见不对,赶忙上前阻拦调解:“哎呦呦,二位大爷这是唱的哪出啊,我凤栖楼可是风月之所,姑娘们不练外功,内功却是修的顶好,二位不如跟姑娘们回房去,床上打过几场,在这站着大动肝火,多不合情调?”
叶无影呵呵一笑:“那怕是要让“妈妈”和各位姐姐失望了!”
老鸨:“哦,公子此话怎讲?”
叶无影:“各位有所不知,二哥这人呐,看着体壮如牛,实则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
老鸨:“为何?”
叶无影看着仇昌虎,笑道:“我家二哥精心饲养着的,可是一只只会睡觉不会飞的小鸟!”
老鸨疑惑的眼神看向仇昌虎,又往下瞅了瞅,一脸的质疑和嫌弃:“啊?”
远远躲在后面的姑娘们一个个捂嘴偷笑,小声议论。
有人小声说:“那位公子,说话可真带趣!”
“一只只会睡觉不会飞的小鸟,笑死我了……嘻嘻嘻……”
“他喊我们什么,姐姐!哈哈哈……”
“是呀是呀,长的也好生俊俏呢!”
“阳刚气好足,不晓得咱这身子受不受得住!”
“我倒觉得,他可不像是寻花问柳的人儿!”
“快看快看,他害羞了,脸都红透了呢!”
“不会是个雏儿,还没开过苞儿吧!”
“那姐们今天可是赚着了呢……”
“他若愿意,姐姐免费陪……”
叶无影的脸越来越红,抓耳挠腮,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地方的女人,简直比虎妞儿还可怕!
二哥被人当面揭了短儿,已是火冒三丈:“哪来的毛头小子,找死……”
他随手抄起一把椅子,便朝着叶无影抡飞过去。
叶无影一剑劈开,未见出剑,却已收剑回鞘,快的吓人。
叶无影:“二哥躲藏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光顾着享乐,却把功夫给落下了……”
二哥再受一激,哪里还沉得住气,脚下刚蓄满力,就要冲杀过来。
老鸨一见彻底急了:“别别别,二位爷,快住手,要打便出去打,把这里给砸坏了,我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
说话之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二十多个彪头大汉,一个个手持武器,虎视眈眈。
叶无影随手丢给老鸨一个金元宝:“这位'妈妈',二哥身体有恙,只是跟你们闹着玩儿玩儿,耽搁了您生意,破坏了场子,小子这便赔给你,不如今日就当给姐姐们放个假,休息一下,如何?”
老鸨接过金元宝,眼睛里绽放着无尽光芒,乐的合不拢嘴:“好的好的,都依这位公子……”
叶无影冷眼看着仇昌虎:“你是先去床上出个丑,还是现在便走,我去外头等你……”
说着,叶无影三踩五踏,自楼顶腾跃而出。
仇昌虎:“小杂碎,我先杀了你再回来快活……”
说着,他随手从看护手中夺下一刀,循着叶无影的踪迹,驱刀便追。
凤栖楼内,空留下一众粉黛群妖,嘘声叹气,一个个眼中是无尽的伤心落寞……
“长的俊不说,还是个不走寻常路的雏儿,看得到吃不到,可惜了……”
夜下的云溪镇,忽然很热闹。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飞檐走壁,龙腾虎跃。刀光剑影,频频碰撞之音,引起屋下阵阵犬吠。
多番对阵,且行且战,眼看二人就要出了镇子。
叶无影突然回身一剑,劈飞了仇昌虎的手中刀。
不,不只是刀,连同握刀的手,也一起飞了出去。
“啊……”
仇昌虎长声惨叫,眼见不敌,赶忙钻进林子里,借着夜色掩护,往家里的方向狼狈逃窜。
月下黑,仇昌虎一路踉跄逃奔,一步三回首,生怕被追上。
过了舟山村,再往前五里就安全了!
见叶无影并未追来,仇昌虎心想终于把尾巴给甩掉了,暗自松了口气。
丢了一只手,疼的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多想,只看脚下路。
青竹为隐,浅溪潺潺,一处孤院,清幽却不清冷。
是个隐居的妙地。
屋内有灯,屋外有一人。
那人对着东北向,在烧纸。
远处隐隐有人,正焦急的向着此处奔来。
快到近前,那人大喊一声:“大……”
话未说完,人便昏死过去。
叶无影将人绑了,丢在一旁,信步朝着火光而去。
烧纸的人是大哥,唤作仇昌龙。
仇昌龙继续烧纸,叶无影看着他烧纸。
叶无影:“为何人烧纸?”
仇昌龙:“一位故友,我答应过他,只要我不死,逢年过节都要给他烧纸。”
叶无影:“烧的还真不少!”
仇昌龙:“不只是他的……”
叶无影:“还有谁的?”
仇昌龙:“我自己的。”
叶无影:“你自己的?”
仇昌龙长声叹气:“是啊!他死了有人烧纸,我死了可没有,只有活着多烧些,死了才好去找他要些零花钱!”
叶无影:“他怎么死的?”
仇昌龙:“被我杀死的。”
叶无影:“既是朋友,为何杀他?”
仇昌龙:“我不杀他,别人也会杀他……我杀他,能让他少遭份罪!”
叶无影冷笑:“想不到心狠手辣的鬼影宗,宗主也有仁慈之心!”
仇昌龙:“老黄历了,十二年前,我便不再是宗主了!”
叶无影:“我知道,要不然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寻你?”
仇昌龙朝远处昏死在地的二弟看了一眼,可是看不太清:“我那二弟怎么样了?”
叶无影云淡风轻:“还好吧,只是少了只手,刚才被我点了穴打昏了,死不了!”
仇昌龙叹气:“多谢少侠手下留情!”
叶无影:“好说!”
最后几张黄纸放入火堆,仇昌龙用一根烧火棍反复扒拉,直到所有的黄纸燃烧殆尽,这才将烧火棍一丢,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仇昌龙看着叶无影,叶无影看着仇昌龙。
两人都很平静。
仇昌龙:“可以了……”
叶无影:“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仇昌龙摇头:“我杀人无数,想杀的不想杀的都杀了,血债累累,终究要还。如今这条命,谁来取……都一样!”
叶无影冷笑:“倒是想的通透!”
仇昌龙叹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且行且看吧!”
叶无影突然严肃起来:“可是,你不想知,我却要说!”
仇昌龙:“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都可。”
叶无影声色俱厉:“我叫叶无影……叶淮生是我爹!”
仇昌龙大吃一惊,虎躯跟着也是一震:“叶无影……你没死?”
叶无影:“大仇未报,不敢死。”
仇昌龙:“怎么可能?”
叶无影:“没什么不可能,我现在不是已经站在这里了!”
仇昌龙靠近一些,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很欣慰:“是有点像她,挺好,都长大么大了!”
叶无影:“岁二十,高六尺。”
仇昌龙:“没成想,最后来取我性命的,竟会是你……有趣,实在是有趣!”
叶无影:“怎么有趣?”
仇昌龙看了一眼隐隐冒着丝丝青烟的火堆,竟然笑了:“刚刚还在跟你爹说起你,结果你就真的来了,你说,有不有趣?”
叶无影:“这纸是烧给我爹的?”
仇昌龙:“是!”
叶无影:“看来我猜的没错,凶手和父亲是个旧相识!”
仇昌龙怅然:“是啊……我仇昌龙孤独一生,只有你爹一个好友,最后却被我亲手给杀了!”
叶无影:“可我为何没见过你,也没听爹说起过!”
仇昌龙:“哎……陈年往事,一段孽缘啊!”
叶无影:“孽缘?”
仇昌龙苦笑:“事已至此,告诉你也无妨……那都是发生在你出生前的事儿了,你自然不知!”
叶无影:“哦?说来听听。”
仇昌龙:“你爹和我是因暗器结交为好友,他善于钻研,我善于用,每次他捣鼓出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是我第一个试试。后来,我二人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咳咳……一个很美的女人!”
仇昌龙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难为情的语塞起来。
叶无影:“什么女人?”
仇昌龙:“就是……你娘!”
叶无影:“我娘?”
仇昌龙:“对,你娘!你娘最终选择了你爹,我心中不满,抑郁难消,便从此与他二人断了来往!”
叶无影:“这不是你要杀他的理由。”
仇昌龙:“当然不是!”
叶无影:“那是为什么?”
仇昌龙苦笑:“因为你!”
叶无影不解:“因为我?”
仇昌龙:“对,因为你……你娘为了生你,难产死了!当时在保大还是保小的选择上,叶淮生选择了你,害死了你娘……所以我恨!”
叶无影:“可是那时你并没有杀他!”
仇昌龙:“我恨,是因为你娘那么爱他,她死了,他叶淮生为什么还有脸活着?我想杀他……可是,却下不了手!”
叶无影:“如果当初需要做出选择的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仇昌龙再苦笑:“我原本认为,我会选你娘。但是说真的,我不知道……没有亲身面对,怎知抉择之难!”
叶无影:“为何事情已过了八年,你却又动手了,还灭了观云山庄满门……这恨,未免太极端太残忍牵扯的也太大了些!”
仇昌龙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无影:“那是哪样?”
仇昌龙:“对你爹下手,灭观云山庄满门,其实是有人暗中指使。即便我不出手,观云山庄一样免不了灭门之祸!所以,对我来说,这反倒是个机会!”
叶无影:“什么机会?”
仇昌龙苦笑:“让你爹早点下去去陪你娘,你娘已经孤苦伶仃了太多年,她不应该一个人忍受着漫长的等待和孤独……那样对她太残忍!”
叶无影的心在颤抖。自己尚且不懂情爱,上一辈人的爱恨情仇,岂能理的明白?
剪不断,理还乱!
叶无影定了定心神:“是何人在背后指使?”
仇昌龙:“不可说,他们势力很强!”
叶无影大吼一声:“说!”
仇昌龙稍作犹豫,突然脸上带笑:“那你得打赢了我再说!”
叶无影大怒:“去提剑来,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死的有点尊严!”
仇昌龙摇头冷笑:“应付一个小辈,何须用剑!”
叶无影“好”字刚一脱口,人已提剑杀来。
仇昌龙徒手接剑,三招五式过后,眉头突然紧锁,显然是自己有些托大了:“不错嘛,还真小看了你,难怪二弟败的如此惨!”
叶无影也不客气:“没点真本事,怎敢孤身取你命?”
叶无影的剑又快又狠又准,仇昌龙手无寸铁,招架起来越发吃力,频频后退。
刚一个翻身爆退拉开距离,剑又疾至,自上而下顺势劈下。情急之下,仇昌龙突然摸到一旁地上的烧火棍,顺势举起便横挡于头前上方。
“叮……”
剑势凶猛,气劲十足,劈斩而下,烧火棍非但没断,反倒发出了金属之声!
仇昌龙顿时一愣,眉头皱的更紧:“嗯?”
愣神的瞬间,又是接连数剑如暴风骤雨劈斩而下。
“叮叮叮……”
仇昌龙手臂发麻,叶无影攻势不减,力道还在增强。
“且慢……”
仇昌龙连忙喊停!
叶无影收手,冷冷的注视着仇昌龙:“怎么,这么快就招架不住了?”
仇昌龙摇头,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烧火棍,又看了看叶无影:“你可知这是何物?”
说着,他便将烧火棍抛给了叶无影。
叶无影手执烧火棍,棍体已被砍的木削横飞,里面露出了金属。
叶无影疑惑的看向仇昌龙:“何意?”
仇昌龙:“这烧火棍,便是当初雇主委托所盗之物,是我们从观云山庄的密室中偷出来的!”
叶无影大惊:“就是江湖盛传,害我观云山庄惨遭灭门的那件至宝?”
仇昌龙有些哭笑不得,点头说道:“就是它……当初此物到手后,我和雇主都被表面那完美的掩饰蒙蔽了,不曾看出其中任何端倪。本以为是被你父亲一个金蝉脱壳给戏耍了,不成想,原来是我们自欺欺人……呵呵,一心揣摩着别人的算计,算计别人,到头来反倒是自己算计自己罢了,着实可笑!”
叶无影小心的将外层包裹的木料拨开,然后露出一根通体乌黑铮亮的金属长棍。
这金属质地极其坚硬,看不出是何材质打造,此前连续数剑砍在上面,竟未留下一丝剑痕,显然非同一般!
棍体雕有祥云纹,还刻有一列小字,拿到灯下细看:
非人之所力,非人之所器。
缘来了又去,石破了天惊。
仇昌龙和叶无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明其意。
叶无影:“不管是何物,既然是我观云山庄所丢之物,那今日便物归原主吧!”
仇昌龙也不含糊:“一件江湖为之疯狂的至宝,可笑竟然被我拿来当了十二年的烧火棍,如今方得见其真颜,当真是缘来了又去……你,拿去便是!”
叶无影:“那接下来……咱们继续打过?”
仇昌龙犹豫了一下:“稍等……”
叶无影耐心等着,等仇昌龙去取剑。
生死存亡,不敢托大。
仇昌龙走进内屋,从床下掏出一个剑匣,抹去表面一层厚厚的灰,这才将尘封已久的剑小心取出,再用一块油布耐心的反复擦拭:“老朋友,好久不见!这些年,委屈你了,今日,让我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死在刀剑下,不睡乡野间……可好?”
再出现在叶无影面前,仇昌龙没有了先前的锐气和从容。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仇昌龙:“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无影:“什么怎么做到?”
仇昌龙:“我说的是你的武功,你说你只有二十岁!”
叶无影:“简单。”
仇昌龙:“简单?”
叶无影:“知本心,悟心中道,养心中念,然后刻苦修练,欲想为强人……别把自己当成人,就这么简单!”
仇昌龙苦笑:“嗯,是很简单!”
叶无影:“可以开始了吗?”
仇昌龙:“可以了!”
叶无影:“好……那我们一剑定乾坤!”
仇昌龙:“一剑定乾坤。”
两人相对而立,各自闭目凝神,蓄势,纳气,养意,念出,破天。
叶无影仰天大吼一声:“我有一剑,唤之天葬,葬天,葬地,葬神仙……”
剑气恢弘,摧枯拉朽,势如破竹,长泄而出。
仇昌龙倾尽全力,祭出生平至强一剑,以意博意,以气御气,以剑格剑。
一剑过后,叶无影收剑入鞘,静静看着对面的人。
剑断衣衫碎,除了衣衫碎,还有筋脉尽碎。仇昌龙“噗”的狂飙一口鲜血,双膝跪地,眼神涣散。
叶无影摇了摇头,信步上前,点穴封脉,又自怀中取了颗止血还魂丹塞进他口中。
仇昌龙不解,嘴中含血,开口艰难:“你……”
叶无影冷言相对:“你现在还不能死……要死,也不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