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白色轿车突然出现在四人视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下车,怀里抱着一只小猫。徐长海一看心里笑了:“这不是兽医馆那个女人吗?她怎么跑这里来了?”
“人来了,下车。”李红英已经打开车门,众人都跟着下车。
“孙思淼博士!”李红英走上去,轻声叫唤。孙思淼望向李红英,脸上掠过一丝惊慌,问:“你好,我们相约几点见面?”
“正好这个点,四点十八分。”李红英看看时间说。孙思淼听见回答,心中的惊慌方平静下来,说:“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称呼?”李红英一一回答。孙思淼脸上这才有了待客的笑意,请过各人进家门,看见徐长海的时候,却是十分诧异。
孙思淼在客厅接待众人的时候,李红英问:“孙博士,这么小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孙思淼说:“我向你们举报这件事,贵局是不是保密的?”李红英有一丝意外,说:“当然是保密的,有什么问题吗?”孙思淼向季永康、徐长海两个最不像公干人员的家伙各瞟了一眼,讳莫如深地“哎”了一声。李红英会意,对季永康说:“季队,你和老徐在车里把风,有事我叫你们。”季永康和徐长海便出去了。
“李科长,自从我向贵局举报世昌这几天,好像世昌有所察觉,已经限制了我自有出入实验中心的权利,我的门禁卡已经打不开实验中心的密封门了,他们给出的理由是搞什么特别实验,需要我回避。”孙思淼有些担忧地说。
“你的意思是他们对你有疑心了?”李红英说。
“我也说不准,我一门心思做学术研究,不擅长察言观色。我向贵局检举世昌一事如果没有泄露出去,他们应该不会怀疑我。不过,我对他们的交替上班制度始终抱有意见。”孙思淼说。
“交替上班?”李红英问。
“就是有两批像我一样的技术开发研究员,我这一批每周二四六上班,另一批则一三五上班。更奇怪的是,两批人研究同一个课题,却从未某面,也从未有任何交流,完全隔离开来。”孙思淼满腹疑窦地说。
“我曾了解过一个非法研究基地,跟孙博士说的课题研究组织形式如出一辙,这个非法组织需要这一组研究员的专业理论支持,而另一组则是秘密实验技术员,以便专业理论和实验结果相互印证,一步步推进课题。想必孙博士便是专业理论研究员。”一旁的张俊林以干净利索的话语迅速表达。
“对对,怪不得,我们提出的一些前沿的技术关键点,因为需要残酷的非法的人体实验才能得出结论,结果等我们再次上班的时候,这些实验结果以及各种可能事件的或然率,每项数字都清晰排列。我们十分惊讶,如果说在法律的边缘打个擦边球,我们有时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可是,真是无法想象另一批人是用怎样极端的方法做到的!”孙思淼疑惑的同时还夹杂一些惊悚。
“你怀疑他们搞非法的人体实验,这才向我们举报。可有确凿的证据。”李红英问。
“我特地在实验中心的计算机里嵌入了一个小程序,能检测和拷贝他们实验的详细过程。只是这项数据还在实验中心,我被取消进入权,数据便无法带出来。”孙思淼说。
“看来这项数据很重要,孙博士,你看我们怎样才能取到这个数据呢?”李红英问。
“靠我不知道行不行,我在实验中心利用植入程序盗去计算机秘密信息,估计他们收到了风险提示。明天周六,正好轮到我们这一批上班,我试试门卡解禁了没有?”孙思淼说。
“那好,你可要当心。到时候,我们在世昌公司外接应你,一旦出现变故,立即给我们警示,我们进去救你。”李红英说,孙思淼点点头。
“孙博士,有个问题我得问你。”李红英正色说,“你甘冒大险举报世昌公司,为了什么呢?”
“良知。”孙思淼的眼神坚定而勇毅,继续说,“像世昌这么大的公司以及其背后的产业链,如果过度逾越人类良知的底线,那么这个社会岂不是危险了,世道岂不乱套了。个人的小我在社会的大我面前,自当以社会大我为重。社会要是乱了,人类遭遇灾难,个人不也是卷入其中,生死难料吗!一些细菌战、霸权战争等等,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李红英和张俊林都被孙博士的一席话深深触动,内心升腾起源源不绝的浩然正气。
大门外忽然传来喧嚷声,李红英站起身,听得出是徐长海似乎跟人吵嚷起来。客厅三人便即走了出去瞧瞧端倪,只见徐长海正跟一个穿道服的年近半百男人推搡。李红英走出大门,叫停徐长海。徐长海指着道服男人说:“这个行骗的家伙,搁这儿冒充道士,送护身符骗钱,非要进孙博士的家,我可不能让他进去。这不,又吵又动手的!”
“你这个夯货,我不跟你说话!”那道服男人怒气冲冲地说,见到李红英出来,则恭敬一揖。
“嗨,你这个老混蛋,敢骂我夯货,看我不教训你!”徐长海呸一声,摩拳擦掌,这就要往道服男人身上招呼。
“老徐,住手,闹什么!”李红英一声喝止,老徐立刻立正站好,不再吵嚷。
道服男人对着徐长海嘿嘿一笑,徐长海憋着一股气,怒目瞪着他。
道服男人对李红英说:“女善人,老道这厢有礼。我只是个游方的道士,慈悲为怀,行善积德。无量天尊!”李红英问:“道长,有什么事吗?”道士留了一撮山羊胡,两指一捏胡须尖,说:“女善人,老道观人面相和宅子吉凶,颇有些道行。”李红英便问:“那请道长瞧瞧我们的面相和这栋房子吉凶如何?”
“姐,别信他的,这帮人招摇撞骗惯了的。”徐长海说。
道士向各人面容瞧了一会,在孙思淼跟前停下,说:“这位女善人印堂发黑,煞气最重,凶时当应在今晚。诸位虽然亦有凶煞之气,不足为惧。”走到李红英身前,说:“这位女善人,宅心仁厚,志向远大,眼下虽有灾愆,亦可艰难度过。善人所行之路,荆棘丛生,坎坷满地。”李红英笑笑说:“自己选的路,有益大家,哪怕跪着也要走完。”道士赞许地点点头,走到季永康面前,皱了皱眉头,想要开口时,季永康直接打断说:“我可不信你这一套,免开尊口吧。”道士仍是笑笑,说:“信则有,不信则无。”然后对张俊林说:“小伙子,年轻有为。”说完,就在衣服布袋里翻找东西。
徐长海见道士对每个人都有说辞,唯独跳过自己,心中老大抱怨,怒问:“你这老道,大家都看了个遍,居然无视我,我看你也看不出我的面相。老骗子!”道士瞪了他一眼说:“你命贱,不值一提!”徐长海大怒,抡起拳头就要打道士,被季永康一把拉住。道士也不惧怕,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符,说:“无量天尊,老道有一张驱凶避祸符,佩戴身上,保管今晚不受外魔侵害。”说罢递给孙思淼,孙思淼出于礼貌接了过来。
“道长,多谢了,这个需要钱财消灾吗?”李红英问。
“别给他钱,这老东西开始骗钱啦!”徐长海嚷嚷道。
“老道说过,行善积德,分文不取,无量天尊!”道士说罢就转身离去。徐长海见道士离开,趁大家没注意,伸出脚尖路边点起一颗石子,脚尖蓄力一挑,石子便飞向道士膝弯处。李红英一惊,正要斥责徐长海莫要伤了道士,哪知道士若无其事。忽然听到徐长海脚边“砰”的一声,李红英侧头看向徐长海身旁的路牙上,徐长海踢出的那颗石子已经陷入路牙一块石灰板内。徐长海嘿嘿直笑:“这老东西,神神秘秘,我就瞧不惯!”
众人望着远去的道士,其大袖飘飘的身影融入夕阳的余晖中,仿若出尘之态。李红英心想:“这个道士深不可测,不知是哪路高人前来通风报信,看来今晚有意外发生。”
“李科长,玄学的东西我可不信。”孙思淼就要将黄符揉搓扔掉,李红英制止她,接过黄符,说:“给我留着吧。”
“俊林,你去孙博士家院四周布置一下,做个防备。”李红英对张俊林说,张俊林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