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见礼之后,也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是的,老秦人的效率就是这么的快速,王命虽然是刚刚下达,但今日里,吕弼就需要到锐士营中报到哦。
很明显,之所以要这么急,或许有秦法严苛的缘故,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直接把此事做实。
毕竟,再怎么说,吕弼进入锐士营还是走了特殊通道的。
所谓夜长梦多,若是等上一夜,说不准就会有多少人提出反对的意见,甚至是做出什么过火的行为来。
但只要吕弼进了锐士营,那便除了秦王再没有人能让吕弼从中出来。
吕弼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随即拜别了吕不韦,便是翻身上马,随着赵高往城外而去。
看着吕弼的身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吕不韦终是轻叹一声,随即也是回府,紧闭了府门便开始了遣散一众的门客和奴仆。
既然要退,就要退得干净。既为自己,也为了在锐士营的吕弼。
在耗费了一笔不小的款项之后,吕不韦终是将整个吕府的门客与外院的奴仆给清理一空。
偌大的大秦相邦府邸,竟是只剩下了不足百人,其中一多半还是吕府的家将。
没办法,此去巴蜀,山高路远,旁的都可以缺,唯独这家将缺不了。
这些年,吕不韦作为大秦相邦,虽然是门生故吏遍天下,得罪的仇家却也不少。
门生故吏们会因为吕不韦的罢相而人走茶凉,但那些仇家可不会因此而将心中的恨意减少半分。而且,吕不韦本将是巨富之家,此行西南,未必就没有盗匪出没。
好在,吕不韦手下虽然只有数十家将,可这些人大都是真正的秦军,在战场上杀过人流过血的精锐,因此,吕不韦倒也并不十分担心自己的安全。
相反,此刻已经收拾完毕的吕不韦,却是担心起了锐士营的吕弼来。
虽说该嘱咐的都已经嘱咐了,但那可是锐士营啊,即便是秦军进去了也得脱层皮的存在。
这叫只有这么一个嫡长子的吕不韦如何能不担心。
也就在吕不韦的担心中,吕弼也是终于来到了锐士营外。
还未进入这传说的锐士营,吕弼便已经感受到了它的与众不同。
明明他与赵高乃是持王命而来,却依旧被拒在了营地之外。
看着寨门那森寒的矛尖,吕弼丝毫也不怀疑,但凡他与赵高敢不听招呼踏足他营区半步,那矛尖就会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
好在,锐士营倒也没有故意拿乔的意思。
只是稍等了一会儿,寨门便被轰然打开。随着站岗的两名锐士作持枪礼,几名身着铁甲的战将也是很快出现在了赵高和吕弼的面前。
凑近一看,四人之中竟有两人都是吕弼的熟人。
为首的,正是如今秦军中的第一人王翦王将军,而在其身后的,则是锐士营的三个五百主,蒙毅正是其中一人。
很显然,王翦与蒙毅都是,嗯,至少曾是吕党铁杆。
吕弼对两人自然也都不陌生。因此,在看到了来人之时,吕弼在心中也是直呼:好家伙。这营中大佬,四个有两个都是自己人,那岂不是说自己以后可以在营中平趟?!
只是,再看看一脸平静的王翦与蒙毅,想想历史上这些人的评价,吕弼也是很快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着实是有些幼稚了。
不待吕弼多想,王翦将军便是来到了赵高面前躬身行礼,随即道:“末将王翦,率锐士营五百主恭迎王使。”
“恭迎王使。”身后包括蒙毅在内的三名五百主也是齐齐抱拳行礼道。
“王将军请起。”赵高也是赶紧上前扶起了王翦,随即也是与之说道:“此番前来,只为送人而来。”
是的,赵高并没有直接将吕弼的身份底细告知四人。当然了,该知道的,比如王翦和蒙毅,那自然也都知道。
一边说着,赵高也是侧过身,将身侧的吕弼露出给了众人。
吕弼见状,当即也是向着四位顶头上司行礼道:“末将见过诸位将军。”
应该说,吕弼这一番还是很有礼貌的。
毕竟,作为曾经的相邦嫡子,如今的文信侯世子,吕弼是有资格摆摆谱的。而如此谦逊地躬身行礼,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只是,眼前的王翦将军似乎并不想领情,随即也是冷声而道:“尚未入营,不可自称末将。”
显然,作为锐士营主将,王翦也是知道吕弼今日的到来。
可不管是作为锐士营的主将,亦或是吕相的盟友,王翦都并不欢迎吕弼的到来。
倒不是王翦害怕被牵连什么的,事实上从秦王告知他要将吕弼送入锐士营起,王翦就已经猜到了吕相已经与秦王和解,或者说达成了交易。
但不管是和解还是交易,王翦都并不想参与其中,更不想作为秦军一面旗帜的锐士营参与其中。
原因很简单,王翦也不知要怎么训练,练得不狠,王翦怕玷污了锐士营的旗帜;练得太狠了,王翦又觉得有些对不住老友。
在这近乎两难之间,王翦是真的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于是,也就有了王翦这冷声的一道回话,既算是在给吕弼一个下马威,也未必不是一种劝退。
这话看起来是在说吕弼入营前还不是军士,但换个说法,其实也是在告诉吕弼,一旦你进入了营内,那就只是一个锐士营的军士而已。
只可惜,吕弼怎么可能被这区区一句下马威给吓住。
虽然知道自己这趟锐士营之行,恐怕是不会好过了,但越是如此,吕弼的心中就越是有些莫名的兴奋:五花肉虽然肥美,但骨头上的肉才更香不是。
当即,吕弼也是不卑不亢地答道:“是!”
言罢,便是乖乖地站在了一旁,静静地等候着赵高与王翦之间交接完毕。
军队之中,从来不需要更多的花言巧语,实力才是衡量人的唯一标准。
既然王翦要给自己下马威,吕弼接着便是!
果然,这一声干脆利索的“是”,倒是让王翦有些刮目相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