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明白。”吕弼当即也是躬身答应道。
看着如此乖巧的吕弼,吕不韦的脑海中也是浮现出了吕弼加入军队后的场景。
是的,吕不韦给吕弼挑的军旅,可不是吕弼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不由得,吕不韦竟是差点笑出了声,其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丝的不好意思:儿啊,等进了军队可别怨为父啊!
也就在吕不韦与吕弼述说着未来的打算之际,一众在吕府吃了闭门羹的所谓吕氏朋党们,也是齐聚在了一起,开始商议起了应对之策。
“王上步步紧逼,而吕相又不肯视事,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朝堂恐将无有吾等立足之地矣。”作为领头之人的淳于越率先开口将众人将要面临的困境给摆到了明面上。
应该说,淳于越此言,听起来确有其事,但却有些危言耸听。
很简单的道理,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秦王也不可能把吕不韦的所有人都给换掉。
尤其他们这些繁多的中底层官员,说实话,秦王是不屑于去为难的。
只要他们能够安守本分,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秦王不仅不会为难甚至还会予以拔擢。
只可惜,身在局中,又涉及自身的前途,不是每个人都能冷静看待的。尤其是看到最近朝堂之上的大换血,众人也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再加上在场诸人,或多或少有着这样那样的把柄,几乎轻易就能被秦王连根拔起。
如此情形之下,恐慌也是自然之事了。
从某种角度而言,秦王在短时间内对中高层换血,也未必没有敲山震虎的想法。
对于秦王而言,只要吕不韦还在,朝政就乱不了。因此,趁着吕不韦这块牌子还在,将朝内的这些魑魅魍魉震出来,也是百利无一害的。
很显然,在淳于越等人的夸大其词之下,一众的吕氏旧臣也是纷纷更加担心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终究还是有大臣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也都是眉头深锁。不用问,他们的心中也在不住地问着这个问题。
倒是为首的淳于越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淳于越似乎是吸取了当日南城改字的教训,却并没有做那出头的鸟。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有人提议,要不向秦王投诚坦白吧。
此言一出,几个问题较轻的大臣眼前顿时便是一亮——大不了就是降级使用罢了。可大多数的大臣却是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提议。
没办法,他们身上的料,可不是简单的降级使用就能解决的,甚至罢官夺职都是轻的。
而且,秦王这还没查呢,就把自己送出去,那不是傻呢吗!
在否定了投诚这条路之后,又有几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都毫不意外地被否定了。
随即,淳于越也是终于开口,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能解此难的,还是得吕相。”
此话一出,众臣倒是纷纷点头,但随即便有人问道:“吾等何尝不知哉,可吕相连吾等之面都不见,这还如何再让吕相出山啊!”
“谁说没见到吕相的面,就不能让吕相出山了?”淳于越的声音随即也是再度响起。
不知为何,这次的声音之中,竟是多了一丝丝魅惑之意。
而此话出口,一众的人等也是毫不意外地纷纷看向了淳于越,颇为焦急地等待着淳于越接下来的话语。
淳于越当即也是趁热打铁道:“吕相之所以还能稳居府中,原因很简单,必是事情还在其控制之中。换言之,火还没有烧到吕相的身上,其自然可以安坐于府。”
“你的意思是?”有大臣小心地问道。
“把火烧旺一些!”淳于越当即也是点点头道。
此话一出,出乎意料的,众人并未有得到答案的欢呼雀跃之感,反而是一个个皱起了眉头。
随即,也是有大臣担忧地问道:“如今火尚未上起来,吾等已经是如坐针毡,若是再烧旺一些,恐怕你我早已成了灰灰了,便是吕相出山,又有何用?!”
“是啊!”
“要吕相出山是来拯救你我的,你我都已经被烧化了,还要吕相作甚?”
“吾等可不做那烧火的材料!如此还不如与王上投诚,大不了舍了这一生富贵便是。”
“如此引火烧身之举,断断不可为也!”
......
显然,大臣之言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共鸣。
而淳于越倒也不慌,当即也是继续开口道:“谁说只有吾等之躯可以将火烧旺啊!”
此话一出,场内气氛也是再度为之一静。
只是,在场之人虽大都是聪明之人,但一时间,却还真搞不懂淳于越话里的意思。不由得,众人也只能是再度看向了淳于越。
见状,淳于越也是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
瞬间,便有人领会了淳于越的意图,当即也是骇然而道:“淳于越,你不要命了!”
此话一出,当即又有几人明白了过来,随即也是纷纷露出了一脸惊恐的表情。
而还没反应过来的大臣们也是纷纷向周遭的人问询着淳于越是什么意思。
只是,那些明白过来的人,却是无一不是摇头闭口不言。
这些人精们显然都很清楚自保之道:不管自己猜的对不对,这话决不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没办法,众人也只能再度将目光投向了淳于越。
看着眼前众人惶恐的模样,淳于越心中却是颇为有些不屑,这点胆子,能干什么事情。
其实吧,淳于越倒也不是胆子有多大,只是深受儒家感染的他,对于儒家观念那是深信不疑的。自然,也就失去了对客观事物的敬畏之情。
说白了,淳于越还是那个淳于越,并没有因为南城改字的失败与难堪,有任何的改变。
这样的人,若是把心思放在治学之上,当不失为大师之姿,可偏偏,他却是卷入了政治的漩涡之中。
只能说,他还太年轻、太幼稚。
这不,一众的聪明人都不敢言说之下,迎着众人探寻的目光,淳于越却是轻易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