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血?甚么精血?”。
云千落已乱了阵脚,虽是听清了古今所言,但却不懂其意。
强自镇定后自古今指上所戴玉戒中慌乱翻找。
终是找到一个小玉瓶,刚一拔出瓶塞,便只觉一股猛烈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不禁心中惊疑,此精血应是商阶下品精血,竟如此蛮横。
颤颤巍巍,将精血举至古今面前,而后询问道:“大哥,精血已找到,此刻该如何是好?”。
古今似是听到,而后强颜苦笑,随即又低声细语道:“吃……,吃……”。
“吃?”
云千落听闻后轰然顶开,而后吼道:“此物如何能吃?大哥,你且莫急,我立即带你出去寻觅良方,定能教你涅槃重生,你要坚持住……”。
不待其起身,古今则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轻扯了一下其衣袖,而后只说一字:“吃……”
随即便昏死过去,气息逐渐消逝。
云千落悲痛欲绝,却又犹豫不定,只心想到:“此物如何能吃,岂不是自寻死路么?可如今大哥既这般说,却应也不是空穴来风或病急乱投医,若其因不堪此痛而欲要解脱,却也有千万种法子,而形势迫在眉睫,即便如今自己将其带出去,却也时不待人,此番举措,不容有失……”。
终于,云千落犹豫再三后,将精血沿古今嘴唇,尽数倒了进去,随即将古今头部略微抬起。
只听得“咕咚”一声,精血被古今吞入腹中。
不稍片刻,料想中的事态好转并未出现,反倒是愈发严重,此时古今依旧身处昏死状态,但较之前而言,却变本加厉。
此时狂吐鲜血,整个人便如烧炭一般,浑身滚烫,不待片刻又如烈焰般炽热。
云千落见情况不妙,当即怀抱古今向外奔去,因其武学修为不高,故而抱起古今后步履蹒跚,踉踉跄跄。
全然不顾此时自己被尽数烧毁的上衣和因接触古今而发烫殷红黑化的肉身。
奈何云千落未跑出几步,便因双臂被灼残而失去力量。
“噗通”一声,怀中古今滑落地上,自己的双臂也垂落左右,再动弹不得。
反观古今肉身已渐行炭化,漆黑难辨,云千落欲要再抱起古今,却发现已然有心无力,慌乱之下只得嚎啕大哭。
眼见义兄已成木炭,不禁仰天长问:“究竟为何,老天究竟为何对我如此不公,教我如此狼狈尚不能足么?如今历经不易方才结交的兄弟,却惨遭如此横祸,就此消逝于自己眼前”。
不知过了几日。
此刻的云千落已神志恍惚,将要失去意识,但却再度咬破舌尖强忍困意,只为保持清醒。
“给我滚!如今我已有主,怎会任你摆布?”。
忽然,云千落怒吼一声,却不知是对谁而说。
数日来已不知咬舌多少次,此时谈吐亦是不清。
如此又过了一日,两日,十日……。
某日,云千落依旧瘫跪于古今面前,此刻面色变幻,似是与内心争斗数回,其下巴与前胸尽数被血染红,皆是舌尖所流之血,若非修行之人气血旺盛,只怕已油尽灯枯。
由于多日未曾休憩进食,云千落此刻已然强弩之末,在昏昏沉沉之际,再咬一口舌尖。
仰首不见天明暗,
垂头哪闻世春秋。
此刻已再难坚持……
正当云千落万念俱灰之时,忽听“噼啪”一声自面前黑炭中传出,当即睁大双眸,紧紧盯着那黑色,此刻已分不清方才响动究竟是错觉,亦或是幻觉。
当其目瞪紧盯之时,却听那声响再度响起,如同擂鼓一般振奋人心,当即便俯下身静听,发现果然是自那木炭中传来的响动。
紧接着,在那响声接连百余下之后,炭黑尸体竟出现道道裂痕,伴随裂痕逐步扩大,在云千落不可思议的表情下,终是有一块剥落。
注目望去,却见那炭黑斑块掉落的豁口,竟出现一块正常的肉身肤色,通透如玉,白皙如脂。随着愈掉愈多,终至面部。
见到古今半张脸已然显现,再看清模样,霎时喜从天降,心想道:“莫不是大哥涅槃重生了?”。
如此思量,当即呵吼声起,只是被嘶哑贯穿,并未发不出多大声音。
不出半个时辰,炭黑已尽数掉落,此刻古今已然尽显于云千落面前,而其紧闭的眼眸略微动辄,再度缓缓睁开……
却说古今一睁眼,心想自己又捡回一条命,不禁喜出望外,却见云千落已无人形,顿时惊坐起来。
虽是此刻依旧身如负荆,痛不欲生。却也无管那多,只是在云千落喜极而泣的盯伫下,双手搀扶急问道:“二弟,究竟发生何事,你为何如此模样?”。
云千落眼眶黑玄,眼眸猩赤,听闻古今问话,只是一味摇头,扭肩拭泪咧嘴道:“甚么事也没有”。
古今当即自玉戒之中取出各种灵药良丹,直往云千落嘴里塞,其也并未拒绝。
正当其要言语,古今却将其打断,随即又自顾吞服一些灵药后,只说道:“勿要多言,先行休养”,两人便如此静息下来。
不觉三日已过,终于,古今与云千落俱是容光焕发,随即古今才询问起期间发生的事情,待云千落尽数相告。
古今当即略有所思道:“二弟多日来尽心尽力,如今我已伤愈,此刻你先好生睡一觉罢!”。
云千落回应道:“大哥无需顾我,如今的我不能入眠,此中有万般理由,若要细说太显啰嗦,故而不便详谈,只是大哥身上究竟发生何事?”。
古今略微整理思绪,随即娓娓道来。
“起初,我念丹已三丈圆满,可我却又心有不足,故而妄要更进一步,欲要求证自己之猜想,便以身犯险,将念力汇入肉身后压缩,谁料念稠和壁障交犁后,念丹承受压力不住竟粉爆开来,知晓后已为时晚矣,正当我茫然无措之时,只听闻脑中诵咏起精血二字,故而才想起精血之妙用,才尽最后一丝气力告知于你”。
言至此处,古今冷汗已打湿后襟,不免后怕道:“可奈何当精血入体之后,如同岩浆入喉,只觉周身似是熊熊燃烧,而自身亦化身为洪荒野兽,只在黑暗之中摸索,不知多久,已然遗失,幸得听闻一道声音在耳畔不停呼唤,引导自己,最终闯出那黑暗,而那声音便是二弟你……”。
听闻如此凶险,云千落面色肃杀道:“你怎能如此鲁莽,念道一途历经千万年也未敢有人如此犯险,怎能一意孤行,幸得天未亡你,不然定是丢了性命……”。
“是是,二弟教训的是,以后定会谨言慎行,不会再如此鲁莽”。
古今连忙认错,心中却暖意洋洋。
云千落续问古今详细,当听闻古今内视后发现念丹已无,但念力却未消失之时,只觉骇人听闻。
怕云千落担心,不得已再度内审良久,得出结论:“我已细查己身,此刻确真是已无念丹,但却似是周身尽有念力一般,如同每一寸筋骨、每一枚细胞皆是一樽识鼎,且若我感觉不差,如今我之念力度量远非三丈圆满可譬拟”。
听闻此处,云千落顿感三观倒转。
“何谓周身尽是识鼎?怎叫每一寸皆有念力?此番情况,即便是潜意识的自己亦闻所未闻”,所谓念力,乃由念而生,存于识海之鼎,又怎可遍布周身。
正待云千落思量之时,却忽而想到另一关键所在,当即问道:“且先不论你这念道,那我且问,你怎可口吞灵兽精血而无恙,且还是修为高你一等的精血?”。
古今则将此前关于精血之事尽数告知于他,并讲到此刻肉身已然更上一层楼,不禁教云千落汗毛倒竖。
知晓后的他面色变幻,踌躇不决,终在古今的急切的眼神期盼下整理思绪,随即讲述起其中事细。
“自古吞食精血之流,也并非没有,可也只存于传说之中,自传说中,不知名大陆之上,有一族邪魅,只靠吞噬精血而提升修为,而除那一族外,但凡吞噬精血,除非己身修为较精血等阶高之数倍,不然即便没有身消命陨,也必定修为大损,一蹶不振,可你既为凡人,怎会有此异能?”。
古今自己亦说不出所以然,故而两人僵持良久,却也只得无果而终。
正当古今欲要转移话题时,云千落突然将之打断,而后面色凝重道:“大哥,我已时间不多,此刻你便先听我几句”。
见其如此凝重,古今当即噤声静听。
随即云千落便说道:“接下来我所说的几件事,大哥万要重视”。
待古今点头后,云千落并不拖沓道:“第一,道本源法甚为稀有,此类功法的价值远比你心中的重视程度更胜一筹,在你未有足够能力之前定不要教他人知晓,即便是家人亦不可,否则必当引来杀身之祸;第二,定不可教他人知晓你可食精血之事,事无例外,虽然可食精血的邪族只存于传说,但因这一族影响力巨大,故而一旦暴露,也必定引来杀身之祸,第三,便是在寻到两座荒碑之前,定不要暴露荒碑之事”。
“两座荒碑是何物?”,云千落刚一说完,古今便打岔道。
“大哥你有所不知,此事我亦不便透漏,只能告诉你,荒碑不止一座,而这无荒碑便是其一,而其他几座碑的信息皆在天权业书中,你日后便知……”。
听闻此处,古今方才震惊不已,原来还有此等秘辛,不过此刻自己却无暇关心,当见到云千落忧愁面容之时,古今只想变强,心中暗下决心:“定有一日,我必将有能力将所有秘密铺陈台面之上”。
云千落此时眼中只余愁闷,似是有无尽的绝望与忧愁。
“大哥,我这便去了……”
“当真如此急么?”
“若日后有缘,你我必定还能相见,只是若到时见面,我可能性情不复,故而此刻我只向大哥请求,若是日后遇到我,无论发生何事,大哥你定要助我悬崖勒马……”。
此番言语虽莫名其妙,但见云千落的表情凝重,知其并非玩笑,故而郑重点头道:“你不说我亦会做”。
听到古今的回复,云千落方才稍消忧愁,道:“大哥,后会有期”。
不待古今回应,只见其手伸出凌空一划,眼前虚空瞬间乍开一道。
随着其迈步而入,一晃眼间,已然凭空不见,只余古今踟躇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