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对话不了了之。

　　在那个吻之后，陈悦然不敢苏慕林联系。

　　几天后，陈悦然的生活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她依旧在深圳与香港之间来回奔波，白天处理繁重的工作，晚上准备香港大学法学硕士作业。

　　苏婉晴也在忙碌着。

　　台灯下，苏婉晴盯着电脑屏幕，眼中满是专注。

　　书桌上堆满了SEO优化的书籍和手写的笔记。

　　她一边翻看教程，一边在笔记本上画着草图，细致规划独立站的页面布局。

　　查理爸爸曾向她提到的“独立站”概念——不依赖大平台、完全自主掌控的线上销售平台。

　　这个想法瞬间点燃了她内心的创业激情。

　　独立站的自由、个性化正适合很适合她渴望单打独斗、摆脱大厂束缚的人。

　　她想创建一个人工智能的网站，付费就可以生成以往亲人的音容笑貌。

　　经过无数个夜晚的调试和优化，苏婉晴的独立站终于上线了。

　　网站的首页设计简洁大方，标语醒目：

　　“用科技留住记忆，让爱延续。”

　　她发布了一段宣传视频，展示如何通过AI生成与亲人对话的画面。

　　视频结尾，她轻声说道：

　　“技术不能代替情感，但可以承载回忆。”

　　虽然起初流量并不高，但她通过扎实的内容运营和精准的广告投放，逐渐吸引了一批忠实客户，渐渐开始实现获利。

　　现在每个月网站稳定有4万左右的收入。

　　李梓萱为了还债在网络上开始卖画，她和姐妹们说，要是能还完债，就又能继续开画室，追梦了。

　　苏婉晴察觉到李梓萱的困境，虽然李梓萱强颜欢笑，但苏婉晴知道她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苏婉晴悄悄地高价买下了李梓萱的几幅画，支持她继续创作。

　　她并未告诉李梓萱，只是希望以这种方式默默帮助她，避免伤害到她的自尊心，李梓萱每次都因为卖出去了画感到很开心。

　　清晨的阳光穿透窗帘，将淡淡的光晕洒在画室的地板上。

　　李梓萱坐在画架前，神色疲惫，手中的画笔在调色盘上停滞了许久。手机突然振动，她下意识地拿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查理的消息。

　　“听说这是你画的哦，婉晴送给我的，画的真好，祝你早点还完债成为画家！”

　　所以高价卖她的画的，是苏婉晴。

　　查理知道自己欠了债？

　　她的手指僵在屏幕上，瞳孔微微颤抖，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查理知道了……他知道她的困境，知道她的家庭，甚至知道她为了偿还债务而卖画的窘迫。

　　这一切被她小心掩藏的脆弱，竟然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她最不想面对的那个人面前。

　　她的呼吸逐渐急促，指尖因为用力攥紧手机而发白。

　　可现在，查理却以一种让她无地自容的方式，知道了她的脆弱与窘迫。

　　这让她心底那点自尊轰然崩塌，碎成了满地的尖锐碎片。

　　她攥紧手机，手指微微颤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查理的信息。

　　她想质问自己，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苏婉晴会告诉查理？或者，查理是如何知道的？他会不会已经在心里为她感到怜悯，甚至是轻视？

　　画室的空气似乎骤然变得稀薄，她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窒息感。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直奔苏婉晴的家。

　　门打开的那一刻，苏婉晴正穿着一身家居服，手中端着一杯热茶。

　　看到李梓萱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她微微一愣：“梓萱？怎么了？”

　　“是你告诉查理的吗？”李梓萱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但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崩溃。

　　她的目光灼灼，像是要从苏婉晴脸上找到答案。

　　“什么？”苏婉晴一时反应不过来。

　　“查理，他知道了！”李梓萱几乎是吼了出来，“他知道你买了我的画，还知道我是为了还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是觉得我有多可怜，还是觉得我永远不可能靠自己站起来？”

　　苏婉晴怔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从未想过查理会把这件事告诉李梓萱，而李梓萱的反应如此激烈，更是让她措手不及。

　　“我……”苏婉晴试图开口，但李梓萱的怒火已经点燃，她根本没有机会解释。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想把这些事藏起来！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尤其不需要查理的同情！”李梓萱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微红，“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处境，也不了解我的感受！你只是站在高高在上的地方，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但对我来说，这种就是一场灾难！”

　　苏婉晴被她的怒火灼伤，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好意竟会变成这样。

　　“梓萱，我只是想帮你。我知道你不想让家庭的事影响你的事业，但——”

　　“够了！”李梓萱打断了她，眼神冰冷，“查理知道的每一个字，都是对我的羞辱。他只会觉得我是个失败者，一个靠卖画还债、靠别人帮助维持梦想的失败者！”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空气仿佛冻结了。

　　苏婉晴震惊地看着李梓萱，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向迟钝的苏婉晴也意识到了，李梓萱喜欢查理。

　　李梓萱的泪水终于失控地滑落，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强忍着心底的崩溃：“从今天起，你别再管我的事了。也别再假装我的朋友。我不需要这种施舍的友谊。”

　　李梓萱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几秒钟，她轻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了解我的处境。”

　　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沉重的像石头压在了苏婉晴的心里。

　　回家后，李梓萱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几幅未完成的油画和空气中残留的油彩味道。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手指攥紧了油画笔，仿佛那是她唯一能够紧握的依靠。

　　她望着眼前的画布，画作还没完成，色彩斑驳的笔触似乎与她的心情一样混乱不堪。

　　心里那股挣扎和痛苦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正不断撕扯着她的理智。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并不好。

　　父母的争吵、缺乏温情的家庭氛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她的奶奶和大伯，是唯一无条件支持她追梦的人。

　　她记得大伯在她第一次提出要学画时，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套昂贵的油画工具。

　　奶奶也是，她总是鼓励她：“去追你的梦想吧，萱萱，奶奶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可是，画画真的太烧钱了。

　　每一笔颜料、每一块画布、每一小时的绘画课程，都是沉重的负担。

　　李梓萱无数次在深夜里问自己：

　　她这样的家庭背景，怎么能有资格去喜欢一个人？

　　她这样的家庭背景，真的配拥有梦想吗？

　　她靠在画架旁，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手中的调色盘上，晕开成了模糊的色块。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深圳灯火通明，而苏婉晴的房间却一片沉静。

　　她躺在床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查理的声音从远在德国传来。

　　此时，她的心情比外面的夜色更沉重。

　　查理很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我只是觉得是一件好事。”

　　“你真的不该说的。”苏婉晴叹了口气。

　　“梓萱她，喜欢你。”